據說封玥真人便是出生在此地,被當時的青雲宗掌門明月真人看重,帶回去收為關門弟子。後來明月真人仙去,她順理成章的接任了掌門之位。
這麽些年來,榷都受青雲宗庇佑,從未發生過邪魔作亂之事。百姓們心裡感激,所以在她兩千歲生辰之際,全都自發的在城中慶祝。
遲淵與白祈到時已是傍晚,榷都內一片燈火通明,大街小巷人潮擁擠,熱鬧堪比他記憶中的故國皇城。
倒是很多年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場景了,遲淵在人群中緩步往前,面上神情看不出悲喜。自入靈淵山後,他便一心修煉,甚少下山。上一次在凡塵間經此熱鬧,還是三百年前的那個乞巧節。
只是於他而言,那天是一切夢醒的開端。
“師尊,那是什麽?”白祈也極少遇到這麽熱鬧的場合,因著遲淵在才忍住想上前圍觀的衝動,隻跟在他身邊好奇的東張西望。
遲淵恍然回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前面樓閣的廊簷上,掛著一隻小巧的蝴蝶形狀的燈籠,沒有燭火卻隱隱泛著白光。
“那是青雲宗的探魔紙蝶。”遲淵解釋道,聲音輕柔,不疾不徐:“榷都人口眾多,弟子們又要修煉,所以做了這紙蝶,只要城中有魔氣,他們就能立即趕過來。”
他說著示意白祈看其他地方,果不其然,這樣的紙蝶到處都是。也難怪這裡從未有邪魔作亂,有這麽多的探魔紙蝶,加上青雲宗就在附近,那些邪魔就算進來了也無處遁形。
“走吧,先去找客棧落腳。”遲淵也駐足看了會兒,然後抬手拍了拍白祈的腦袋,率先往前走去。
“師尊。”白祈摸摸頭,看著那在人群中也如謫仙般出塵的背影,忙喚了聲,笑著跟了上去。自那日師尊莫名情緒不對帶著他回了趟瑤霜城後,隔了這麽多天,終於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了。
明日就是封玥真人的生辰,榷都裡多了不少仙門弟子的身影,其實他們應邀而來,直接在青雲宗歇息即可,左右禦劍也就半炷香的時間。
之所以留在榷都,大部分是想趁機看看熱鬧。當然也有極個別是遲淵這種,單純的不想提前去與人寒暄,不如在客棧落得清淨。
攬月客棧,燭火如晝。
作為榷都最好的客棧,自然也最受仙門來客的青睞。因此遲淵和白祈剛走進去,便見寬敞的大堂裡已坐了好些人,看裝束基本都是各仙門有頭有臉的人物。
好在這些人他都不曾見過,遲淵淡然的收回視線,不甚在意的與白祈一起往掌櫃處走去。
堂內最裡側,兩名身著青衣的女子正低低說笑著,時不時的環顧四周,在看見剛進來的兩人時都有些頓住。
“清瑤,快看!”兩個人壓低聲音,忙回頭想叫上方的封清瑤,卻見那身著鵝黃錦衣的女子正出神的看著門口,臉上神情驚喜又愕然。
她本為封家人,雖與封玥真人隔了不知多少代,好在畢竟有血緣牽連,在父親的懇求下如願進入青雲宗。對於修煉她不算有天賦,不過靠著提升修為的丹藥,以及與封玥真人的關系,在門中也稱得上小有名氣。
此次封玥真人生辰,因著之前鄢城之事,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除了隨時緊盯探魔紙蝶外,還特地派了弟子在榷都查探。
封清瑤是主動請纓來的,望丘山上這兩日極為忙碌,她原本打算偷個懶下山湊湊熱鬧,卻沒想就這樣遇見了不遠處那人。
三個人的視線太過熱烈,遲淵剛與白祈定好房間,感受到那灼熱的目光,轉身便看了過來。
目光相接的那瞬間,封清瑤感覺自己像是著了魔,因為此時此刻她心中莫名的冒出個想法。
無論如何,這個人她一定要得到。
即便她現在完全不知道他是誰,即便他看過來的目光淡漠又疏離。
遲淵自然不知她在想什麽,隻覺那女子看過來的眼神太過濃烈,可他並不認識她,因此很快便移開了視線,與白祈一起往樓上而去。
封清瑤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方才反應過來還未打聽他的名字。她忙朝兩側的青衣女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將人請過來。
兩人心領神會,忙起身上前,柔聲道:“仙君請留步。”
寬闊的樓梯上除了他們再無別人,遲淵聞言微微皺眉,卻也不好直接忽視。他頓了下,稍稍側過身來,看著扶梯口的兩人,淡漠道:
“何事?”
他的聲音太過清冷,疏離感比那目光更甚,而且簡單的兩個字裡,透出一種天然的威壓,所以兩名女子在聽見這問話時都愣了下,一時竟忘了該怎麽說。
“我...我們....”
“也沒什麽。”封清瑤見狀,忙笑著上前:“我是青雲宗封清瑤,不知仙君如何稱呼?”
通常來說,這個時候留在榷都的,除了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外,便是如他這般的年輕仙君。所以封清瑤隻當他是跟著師父們前來參加宴席的弟子,並未在意那奇怪的壓迫感,因此說話也帶著些微的傲氣。
“封清瑤...”饒是白祈也能感受到她的高高在上,更何況遲淵,他有些不耐的沉了沉深邃眼眸,聲音冷冽至極:“本尊的名字,你無須知曉。”
說完看也不看她一眼,與白祈徑直而上,進了最南面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