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梧勉強能護住妖界,奈何仙門內損傷慘重,無法分出精力守護凡間。至於魔族,因本身有邪念的太多,在鄔尤的操控下,更是自顧不暇。
他沉聲說著,晏昀和遲淵對望一眼,大概事出突然,又或者來不及,兩個人最近幾日都沒收到消息。
“現在是什麽情況?”
“現在......”鳳梧猶豫了下,紅色眼眸微沉,“我來之前鄔尤剛放了話,三日之後太阿山下,請戰...”
他說著頓了頓,低聲道:“...戰神容暄。”
請戰?說得倒是好聽,晏昀冷笑一聲,漂亮眼眸下意識凝起,“若是我不去呢?”
鳳梧默然垂眸,鄔尤並未說他不去會如何,但所有人都知曉,若戰神未去,以他一日千裡的修為增漲,他們撐不了多久。
當然,他們也已在做準備,等三日後齊聚太阿山下,共誅邪神鄔尤。
不過這些鳳梧都沒說,晏昀見他不答也沒再問。石台下,遲淵緊握住晏昀的手,若有所思的垂著眸。
寬敞的小院裡一時有些安靜,只有輕風拂過的細微聲音。一瓣粉色紫荊花隨風飄飛,最後打著旋兒,落在晏昀握著的碧玉茶盞中。
“鳳梧。”晏昀看了那花瓣片刻,抬眸淡然開口:“此事我已知曉,你先回去吧。”
想了想,又道:“白祈那我會解釋,放心。”
“好。”鳳梧點點頭,看了眼白祈所在的房間,起身離開了小院。妖界的事情還很多,他化為原身,雙翅一展直往萬妖谷方向飛去。
庭院裡轉瞬便只剩下晏昀和遲淵,不遠處天際開始泛紅,不知不覺間,黃昏快到了。
“阿淵。”晏昀抬眸掃了眼,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眉眼彎彎的笑道:“我們晚上吃什麽?”
遲淵看著他,眉眼溫柔:“你想吃什麽?”
“紫荊花羹吧。”
“好。”
——
接下來的兩天,晏昀和遲淵白祈,依然待在鹿台山的小院中,一如之前那般,過著簡單卻悠閑的日子。
鳳梧離開後不久,他們便收到了仙門和魔域的傳信,信上所言與鳳梧如出一轍,只是字裡行間要焦灼得多。
兩個人看完信,簡單的給對方說了下,其他默契的什麽也沒問。當然了,信也沒回。
小院中一切如常,唯有白祈,總覺得師尊和晏前輩愈發形影不離,比剛結道侶那兩天還要親密無間。
他單純的以為兩人伉儷情深,直到重華沒等到遲淵回信,忽然想起白祈和他們在一塊兒,特地也給他寫了封。
那符信上的光芒紅得赤眼,白祈連忙打開,才看了沒幾行便愣住了,匆匆往外面跑。
庭院裡,遲淵靠坐在紫荊樹粗壯的樹根間,左手拿了本無名書冊在翻閱。晏昀慵懶的躺在他懷中,出神的看著頂上粉色與紫色交疊的花瓣。
遲淵的右手則自然的搭在他腰間,偶爾抬起,幫他把被風吹亂的長發捋到耳後。
白祈出來便看到這番景象,美好而靜謐,讓他紛亂的思緒一下子回過神來。是他太衝動了,重華師叔必定給師尊寫過信,不過看樣子,師尊並沒有回。
否則也不會特地寫給他,讓他去勸師尊和晏前輩。
更何況當時鳳梧突然前來......像是忽的明白什麽,白祈在轉角處靜站了片刻,而後拿著信,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晏昀剛換了個側躺的姿勢,看著那熟悉的身影,以及他手上閃著紅光的符信,漂亮的眸子不自覺的黯了黯。
其實在得知清胤將鄔尤吞噬時,晏昀就隱約有過擔憂。因為鄔尤乃吸取眾神邪念而生,雖無神核,卻有神魂。
若想徹底將他誅殺,必須消掉他所有的神魂。而清胤直接將他吞噬,或許能把他的修為納為己用,且受術法影響,鄔尤不會有意識。
但壞就壞在,清胤體內還封印著鄔尤的另一半神識。
晏昀不清楚清胤具體做了什麽,但很明顯,鄔尤在他體內融合過,並且違背諾言,探查了他的念頭。
不然他也不會被鄔尤反客為主。
雖然據阿淵轉述,清胤的心思極為堅定。可凡事講究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堅定過頭了,便容易成為執念。
而對於鄔尤搶奪身體後大開殺戒的行徑,晏昀也絲毫不覺訝異,並且在剛聽聞時,便猜到了他這麽做的原因。
簡單來說,他害怕了。
清胤擾亂他的計劃,結果弄巧成拙,提前讓自己恢復了戰神之力,甚至言語間還透露了他以遲淵為要挾的秘密。
雖然沒有明說,但晏昀了解鄔尤,他肯定會有所顧慮。
他也擔心他突然找他算帳,事已至此,索性直接大開殺戒,用最簡單易得的恐懼來增進修為。
等差不多了,再來殺他奪神核。
至於太阿山下的戰約,晏昀很清楚,就算他不去,鄔尤殺掉那些人後,依然會來找他。而最重要的是,他放出那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肯定會去。
太阿山......晏昀在心中輕笑了聲。三千年前他與鄔尤在此地對戰,沒想三千年後,他卻特意選了這個地方。
三日之後,那便是明天下午,晏昀眨了眨眼睫,不動聲色地將所有思緒壓下,連翻兩身,將臉埋進了遲淵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