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元裡終於回到了薊縣。
一回去,他就被擔心他的部下們給層層圍了起來。
眾人都極其擔憂他的安危,上上下下反覆看了元裡好幾遍。元單還哭了,雙眼含著熱淚,不斷念著,“樂君,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
元裡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溫聲跟他們說了兩句話後,楚賀潮便走過來插話道:“你們刺史大人大病初愈,一路趕路而來還需休息,你們先回去,有事明日再來通報。”
眾人覺得也是,便應聲退去。
元裡松了口氣,進屋後就癱在了床上,一點兒也不想動。
男人走過來踢了踢他橫在床外的腿,凶道:“一身汗還往床上趴,去洗澡。”
“……”元裡默默往床裡面縮了縮,挺屍。
楚賀潮雙眼一眯,危險地道:“元裡。”
元裡把頭往被子底下鑽了鑽。
下一瞬,楚賀潮強壯的手臂就穿過了他的腰,直接把他抱了起來,出門就往浴房走。
元裡懶洋洋地放棄抵抗,“幫我把乾淨衣服也拿過來。”
楚賀潮瞥了他一眼,“懶死你得了。”
但還是回去找到了元裡的衣服,隨便搭在肩頭,便抱著人大步走到了浴房裡。
等洗完澡,兩個人一起睡了一個午覺。
楚賀潮很久沒這麽放松過了,一覺不知道睡到了什麽時候,等睡醒睜眼一看,就看到元裡正趴在他臉前,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楚賀潮眼皮一跳,被嚇得心跳快了一拍,“……”
反應過來就黑了臉,“你幹什麽呢。”
元裡道:“我在等你醒啊。哥,說說你怎麽對付匈奴和烏丸人吧。”
楚賀潮揉了揉額角,他就知道元裡早晚會問到這件事。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楚賀潮環著他,拍了拍他的背,慢悠悠地道:“四方蠻族同呼延渾屠之間被你挑起來了內亂,短時間內草原不會平靜,當前可以將匈奴放上一放。至於烏丸人,不能留他們在幽州了。”
他語氣越來越沉,“長城防線以內,不應當留胡人。”
烏丸人明明臣服於北周,卻一次次地行背叛之事。北周朝廷每年還要給烏丸人賞賜以安撫,幽州五郡的部分財富都要被烏丸人搶走。即便是這樣,烏丸人也不滿意,他們唯一能為北周做的便是征召與匈奴打仗,但他們現在卻和匈奴暗中聯手了。
楚賀潮一直不想留下烏丸人。
但當初他的騎兵太少,兵力太弱,拚盡全力也只能讓烏丸人俯首稱臣。北周朝廷迫不及待將烏丸人遷於幽州內讓楚賀潮看管,征烏丸人與匈奴作戰,楚賀潮並不覺得這是個長久之計,但時局所迫,也沒其他辦法。
與虎謀皮果然出了問題,烏丸人連年來的這些小動作更是讓楚賀潮厭惡不已。留這些人在自己的地盤、在長城防線以內,如同家養餓狼,終究不得安穩。
要除,必須要除。
元裡的想法與楚賀潮一樣,他瞅著楚賀潮下巴上的胡茬,伸手拽了一根,“你打算怎麽做?烏丸人不是匈奴或者鮮卑等外族人,而是臣服於北周朝廷的‘臣子’,他雖說蠢蠢欲動了,但到底也沒真正動手。咱們要是想要攻伐烏丸人,必定得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楚賀潮疼得表情微僵,抓住元裡調皮的手,“我打算征召烏丸人攻打匈奴。”
元裡雙眼一亮,意味深長地道:“將軍,你心眼好壞啊。”
楚賀潮哼笑一聲,心說這就算壞了?你還沒見更壞的。
他手鑽進被子裡往下,捏了把媳婦的屁股,面上正兒八經地道:“這本就是烏丸人的職責。他們若是拒絕攻打匈奴人,那便是對北周不恭,到時攻打他們也是順理成章。若是他們當真怕了我的威懾,真和匈奴人打起來了,對我們也利大於弊,這兩方之間是別想再聯手了。”
元裡讚同地點了點頭。
怕是烏丸和匈奴都沒有想到,楚賀潮能這麽快收服冀州回來吧。
*
不止匈奴和烏丸沒有想到,兗州、青州的刺史車康伯和惠自珍也沒有想到。
他們剛剛聽聞元裡要派兵攻打冀州的消息便興高采烈地點兵點將準備一起去打吳善世,好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想到他們剛剛整理好糧草,帶著士卒上路,還沒到達戰場呢,楚賀潮和吳善世的鬥爭已經結束了。
吳善世敗了,還被活捉了。楚賀潮勝了,已經回幽州了。
車康伯和惠自珍兩個人頓時就懵了。
他倆一東一南地站在冀州邊界上,在大風中不敢置信、懷疑自己,最後陷入沉默。
這太匪夷所思了……
怎麽剛開始打就結束了?!
這兩人前前後後派了許多哨騎前去冀州內探查消息,所有的消息都大差不離:楚賀潮確實已經勝了吳善世了。
車康伯和惠自珍的臉色猶如吃了蒼蠅,煩躁地想拽著吳善世的領子破口大罵:“你他娘的不是都稱帝了嗎?不是有盟友嗎?!怎麽能這麽弱,在楚賀潮手底下一個月都沒有抗住!”
但凡吳善世能多撐一個月,他們就能洗掉身上被吳善世潑的髒水。車康伯和惠自珍怎麽也想不到,他們真的是抓破腦袋了也想不到,你堂堂有名的吳善世、汝南吳家的嫡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稱帝的大反賊,怎麽能這麽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