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一身錦衣華服,不去元府他起這麽早、穿這麽好幹什麽?
楚賀潮嘴角抽抽,把身上衣服脫了,鑽進被窩裡就抱住了元裡,哼笑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專門不同我說想看看我笑話?”
元裡被煩得不行了,轉過身敷衍地親了口楚賀潮,“哥,你讓我再睡一會兒。”
楚賀潮不說話了,順了順他的背部,跟著元裡一起睡了個回籠覺。
這一覺,兩個人都舒舒服服地又睡了一個半時辰,一直快到中午時分才醒了過來。
醒過來了才發現,外頭的天不知道何時陰沉了下來,竟下起雨雪了。
被子裡暖得人骨頭犯懶,元裡賴著不想起來,最後還是想上茅廁才披了衣服起床。
等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凍得哆嗦,鼻子都被凍通紅了,連忙關上門道:“外頭好冷。”
“在屋裡待著吧,”楚賀潮給他搓著手,也往外頭看了一眼,“反正今日不用出門,在屋裡待上一天也沒事。”
但大過年的,也不能這麽敷衍過去。元裡想了想,讓廚房送上了面和餡料,準備在屋裡和楚賀潮包餃子。
屋子裡燒了炕床,暖融融的,同屋外成了兩個世界。
包餃子前,元裡把過年準備要送給楚賀潮的禮物拿了出來,“你看看。”
楚賀潮嘴角揚起,眼裡都是笑意,“什麽東西?”
元裡神秘一笑,賣著關子,“你看了就知道了。”
楚賀潮便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木箱,裡頭是一套毛線衣褲。
他拿出來看了看,覺得這衣服款式奇怪極了,“這是衣物?”
元裡連連點頭,拿出了另一身一樣的衣物,“是衣物。咱們兩人一人一身,在屋裡穿著毛線衣才舒服,你趕緊換上試一試。”
這衣服瞧著當真是醜,但媳婦兒都陪著自己一起穿了,楚賀潮也不嫌棄,三兩下便在元裡的指導下將衣服換好了。
元裡比他快一步換好了衣服,含笑看著他,“好看。”
楚賀潮被誇得心花怒放,湊上前親親他,“你也好看。”
這衣服雖然奇怪,但穿上身卻十分的舒適。寬松又貼身,比穿著長袍可要方便多了。
餡料、面皮都是廚房準備好了的。元裡帶著楚賀潮包了幾個餃子後,楚賀潮也就上手了。只是包得實在難看,歪七扭八,站都站不起來,讓元裡嘲笑了他好一頓。
楚賀潮嘖了一聲,“能吃就行,還管什麽好不好看。”
話糙理不糙,元裡放過他了。
這般兩個人坐在桌旁說著話包著餃子的樣子太過熟悉,元裡的余光偶爾瞥過自己和楚賀潮身上現代化的毛線衣褲,都有幾分恍惚,總有種穿越時光回到後世的感覺。
先前一直不知道怎麽同楚賀潮說明自己來歷的元裡,忽然之間升起了傾訴欲,他拿著筷子把餡料放到面皮裡,閑聊似地道:“哥,我小時候做過一個夢。”
楚賀潮小心翼翼捏著餃子皮,“什麽夢?”
“十分神奇又真實的夢,”元裡露出了一個笑容,“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從何處知道的關於養兵、沙盤、細鹽之事嗎?這些便是從夢中學來的,在那夢裡,我的父母早亡,我被我父親的同鄉收養……”
聽著聽著,楚賀潮便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專注地看著元裡。
門外的寒風呼嘯吹著,時不時吹得院落樹木瑟瑟作響。宛如鬼哭狼嚎,卻撼動不了屋內小小的暖黃的蠟燭火光。
元裡斷斷續續地說著,跟講著故事一般。等他講完之後,餃子也煮好了,他也說得口乾舌燥。
楚賀潮把一碗餃子水放在他手邊,元裡端起就幾口下了肚,雙眼發亮地看著楚賀潮,半是驕傲半是好奇,“怎麽樣,我夢裡的世界精不精彩?你有什麽感覺?”
楚賀潮遲疑了片刻,謹慎地問道:“你要聽真話假話?”
元裡眼皮一跳,“……假話是什麽?”
楚賀潮面無異色道:“精彩。”
“……”元裡腦子開始疼了,他揉著額角,就看著楚賀潮還能再說出什麽話,“那真話是什麽?”
楚賀潮老老實實地道:“我聽不懂。”
剛開始還好,元裡一邊同楚賀潮講還會一邊解釋什麽叫轎車,什麽叫九年義務教育,但等元裡越說越上頭之後,完全顧不得給楚賀潮解釋各種名詞了,楚賀潮聽著“摩天大樓”、“衛星”、“電視機”……他是越聽越糊塗,這都什麽跟什麽。
這誰能聽得懂?
哪怕楚賀潮再怎麽聰明,每個字都認得,每句話都能記在腦子裡,但元裡的一句話只有那麽三四個字他知曉是什麽意思,就是聖人來這也聽不懂。
“你說的‘電腦’、‘抽水馬桶’……”楚賀潮艱難地把這幾個拗口的詞說了出來,“是什麽東西?”
電是雷電,腦是腦子,他知道。那這“電腦”就是被電過的腦子?
楚賀潮表情古怪,他媳婦喜歡這玩意?
元裡:“……”
他沉默地按著額角,反覆深呼吸,在心底默默跟自己說:莫生氣莫生氣,氣壞身體無人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