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緊緊盯著那裡。
旗幟不斷靠近,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的馬蹄聲猶如浪濤一般恢宏壯觀。石塊被震動,城牆外的大軍馬匹不安地踏步扭頭。鄔愷和相鴻雲眼神直勾勾地,要不是身邊還有親兵護著,他們怕是半個身子都要探出去了。
近了,越來越近了。
旗幟上滾動的“聞”字霸道地映入每一個人眼裡。
眾人屏息一瞬,鄔愷覺得呼吸都停住了,他愣愣地看著旗幟,大腦一片空白。
好像過了許久,又好像隻過去一瞬,有士卒激動地大喊,聲音都劈了,還帶著哽咽,“聞公來了!援兵來了!”
“是援兵,是援兵!”
所有士兵回過神來,一個接一個地扯著嗓子大叫,興奮激動地來回跑著,他們用顫抖的雙手把武器高高舉起,聲嘶力竭地喊:“聞公來了!”
第178章
“聞”字旗幟揮舞,就這麽在自己人和敵軍措手不及時如天降救星般來到。
幽州兵喜極而泣,歡呼聲傳出老遠,他們人少,竟也在一時之間爆發出不輸敵軍的響徹天地之聲。
城內正四處奔逃藏起來的百姓或驚疑或抬頭不解,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他們豎起耳朵,隻隱隱約約地聽到……好像是聞公來了?
聞公確實來了。
並且是親自率兵而來。
相比幽州兵的欣喜,陳王的軍隊則是如臨大敵。
主將甚至臉色大變。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那旗幟良久,“聞”字幾乎灼傷了他的眼睛。
聞公援兵來到,他為何沒有得到消息!
大軍氣勢磅礴,從四面八方而來,頃刻間在後方包圍了敵軍。
黃沙被帶得往敵軍面上爭先恐後地撲去,讓一個個人躲避不及,三三兩兩低聲咳嗽了起來,模樣狼狽。
元裡率兵奔襲在最前方,他身披盔甲,身後披風猩紅而張揚。千裡馬慢慢降下速度,元裡扯著韁繩帶著駿馬踱步幾步,居高臨下看著這些敵軍,扯唇高聲道:“是誰說不給城中留一條活命?”
敵軍靜默無聲。
過了幾瞬,黑著臉的主將才從士卒中駕馬走出,神經緊繃,如臨大敵地瞪著元裡:“聞公真是好本事,如此大張旗鼓趕來,我們卻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元裡笑了一聲,令左右扔出了數十個被五花大綁的人。
這些人中不止有周圍打探消息的哨騎,竟然還有陳王軍營中的人。
主將從左到右掃過,一時間隻覺得冷汗津津。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在他的腦海裡——難道在他們這些主力軍攻打睢陵城的時候裡,元樂君已經從後方偷襲陳王主帳了嗎?
主公如今還好嗎……?
主將被這個可能性給嚇得驚悸不安。
他的猜測也確實沒有錯。
元裡本來打算在徐州東岸下船,但卻發現徐州東岸的城池已經被陳王的人佔領了。佔領城池的人還是當初在海上圍剿他的水師一夥人,可見是追不上他之後揚州水師又返程從徐州東岸登岸,與他留下來的軍隊有了一番惡戰。
只看徐州東岸的情況,元裡就知道自他捉住陳璽之後,陳王徹底將怒火宣泄在了徐州身上。
元裡意識到情況危急之後,便沒有從徐州東岸上岸,而是繞到了後方準備直搗黃龍,殺陳王一個措手不及!
陳王既然把怒火撒在了徐州身上,元裡也沒客氣地將怒火撒在了陳王身上。
後方兵力不足,再加之誰也沒有料到元裡會忽然出現,陳王那時的表情能讓元裡笑出一口惡氣。
在前方準備攻城時,陳王這會兒已經被親兵部下護著登上戰船,在水師保護之下順河離開了。
面對敵軍主將驚疑不定的神色,元裡笑容意味深長,他這樣的笑更是讓主將疑神疑鬼,短短片刻之間,他的氣勢就被元裡壓了個徹底。
“好一個陳王,好一個屠城不留活口,”元裡感歎地道,“孤今日可算是見識到陳王的霸氣了,想必陳王的仁愛之名,就是在這屠城之中眾口相傳起來的吧?”
敵軍主將被說得臉色青紅變化,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底氣,他咬牙切齒道:“聞公莫要胡說!”
元裡猛地收起笑,冷冷注視著主將。主將在他的目光之中從背後升起一股寒意,竟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既然你如此喜歡屠城,孤也讓你試一試被人追著屠殺的滋味,”說罷,元裡側頭,對楊忠發與賈青道,“兩位將軍,他們就交給你們了,誰殺了陳王主將,誰便取得頭功。”
楊忠發和賈青配合地雙手抱拳,殺意騰騰地盯著主將道:“末將領命。”
主將猛地攥緊武器,臉上肌肉顫動。
他此時已經沒有心思攻城了,隻想著趕緊回去看看後方是不是被人偷襲了。
在戰場上的直覺救了他許多次,他直覺如果這次和聞公硬碰硬,他當真會在此喪命!
在楊忠發和賈青帶兵襲上來後,他立刻放棄了身後的城池,率兵就打算強行突圍出去。
“撤退!撤退!”
陳王的軍隊慌裡慌張,眨眼之間,優劣勢就這麽顛了個倒。
元裡在作戰這一事上比不上專業人士,他放心地將大軍交給了賈青和楊忠發。自己則帶著一隊親兵來到了城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