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男人忍不住想開口,“你……”
又硬是忍了下來。
一覺到天亮。
之後的幾天,元裡也沒理楚賀潮,完美做到了楚賀潮所說的“離他遠點”的話。除了享受崔家的隱士生活外,元裡剩下的時間都拿來攻略崔言了。
為了拿下崔言,元裡下了很多功夫。不止拿出了很多後世的數學題,承諾會找來與他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研究算學外,還給崔言畫了很多大餅,鼓吹起崔言的野心。
元裡問崔言想不想在史冊上留下一個名字,想不想如父親那般名滿天下,門生數千。等崔言動搖了之後,元裡又鼓勵他可以將算數應用在其他的方面,比如武器、比如建設……一番話聽得崔言熱血沸騰。
沒有一個男兒不想著建功立業。元裡苦口婆心地勸著崔言,有如此天賦,難道真的要一輩子窩在山野之間,就這麽悄然無聲地活過去,不在這世上留下一丁點痕跡嗎?
實話實說,崔言動心了。但與此同時,他也很是躊躇,放不下妻子和兒女獨自前往薊縣。
孟氏得知此事後,笑道:“那我們也收拾行囊,跟你一起前去薊縣居住不就行了?”
崔言搖搖頭,歎了口氣,“可是父親不會離開莽山的。”
崔玄有三個兒子,長子和二子皆不在身邊,只有崔言能夠陪在父親身邊盡孝。
父親雖然同意此次下山前往薊縣給元裡加冠,但崔言想也明白,等加冠禮結束之後父親必定還是會回到莽山,不會在薊縣長留。他老人家獨自在山野之中生活實在太寂寞,他們做兒女的也不能這般不孝,這便是崔言遲遲拿不下決定的原因。
孟氏也想起來了這一點,她思索片刻,“你說的是,父親是不會離開這兒的。夫君,你若是想去那便放心去吧,我帶著孩子們陪父親住在莽山。昌平縣離薊縣不遠,你若是想我們,那便多多回來看望我們。”
崔言聞言,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忍不住感動地握住妻子的手,“多謝夫人。”
孟氏嗔了他一眼,“你我夫妻,何必言謝。”
解決了心頭大患,崔言當天就收拾好了行囊。次日,父子二人便跟著元裡一行人踏上了回薊縣的路。
因為顧忌著崔玄的身體,他們回去的速度變慢了很多,兩天后才到達薊縣。
元裡和崔言一起把崔玄從馬車上扶了下來,笑著帶他們走進莊園。沒過多久,元裡就見到元樓和元單兄弟二人飛奔趕來的身影。
遠遠看見他們兩兄弟腳步匆匆的模樣,元裡的心裡就是一顫。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了心頭。
他快步走過去,等走近了後,元裡便看清楚了兄弟兩人憔悴的面色和紅腫的眼睛,他心一沉,佯裝不解地道:“你們怎麽這副模樣?”
元樓元單一看到元裡,便忍不住心頭一酸,兩行淚流了出來,哽咽著說道:“裡兒,前兩日汝陽來信,說爺爺他冬日得了風寒,年後沒熬得過去……正月初便去世了!”
果然。
元裡呼吸一窒,凝在了原地。
*
元裡早就知道族長會病逝的消息,也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天的到來。
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他還是感受到了猝不及防的悲傷。但更為可笑的是,元裡還要表現出來初聽聞此事的驚愕悲痛,還有得知族長的遺願竟是讓自己提前立冠的傷心欲絕。
這是作秀,但卻是必須要做的秀。
想要順理成章地提前立冠,想要塑造自己孝順、情深義重的形象,這樣的表演必不可少。
連續數天,元裡都在消耗著自己的情緒來面對所有人。包括元樓元單兩兄弟,以及包括劉驥辛等部下。
這種事情,元裡不會再多讓一個人知道。
準備立冠的這段日子裡,他也只能在楚賀潮的面前松上一口氣。
因為族長去世這件事,他們兩人之間的冰霜也融化了許多。楚賀潮也不躲著元裡了,出手接過了元裡手裡的瑣事,安置好了崔玄父子倆。兩個人恢復到了以往的相處方式,相互協助,似合作者似叔嫂,但在細節之中,又好像有了萬般的不同。
書房裡。
楚賀潮遞了杯茶給元裡,“加冠禮的事宜已經準備好了,你這幾天不用去見人,把自己關在房裡休息休息。”
元裡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眉眼間滿是疲憊,眼底青黑,眼睛紅腫。他困倦地睜開眼,接過茶杯,“好。”
楚賀潮看著他這樣就皺起了眉,在元裡要喝茶時伸手奪走了茶杯,把裡面的濃茶倒了,弄了一杯清水,輕聲呵斥,“喝完就去睡。”
元裡哭笑不得,他把水喝完潤潤嗓子。看著窗口枝丫長出綠葉的柳樹,出神看了一會兒,突然輕聲道:“將軍,還有五日就是加冠禮了吧?”
楚賀潮也看向了窗口,“對。”
五日啊。
第66章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到了三月十三元裡立冠這日。
冠禮應由父親主持,再由請來的指定貴賓為行加冠禮的青年加冠三次,分別代表著此人已經擁有治人、為國效力和參加祭祀的權力。
在加冠禮上,貴賓也會給青年賦予一個與其相得益彰的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