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咳,組織了片刻語言。
楚賀潮離開之前曾告訴過元裡如果有外敵來襲,元裡應當怎麽辦。
這個外敵並不特指匈奴,而是指匈奴、烏丸、其他州郡等一切後方偷襲的外敵。
兵忌兩路打仗,如果有人偷襲,很可能趁這個機會偷襲幽州。楚賀潮告訴元裡的就是怎麽應付這種情況、各個敵人的弱點和勢力、以及最壞情況下應該調用哪些兵力前去禦敵……
這些,都在此刻成為了元裡想出辦法的前提。
“我是有些辦法,但能不能用還要看各位的想法。”元裡坦然道。
米陽大大咧咧地一揮手,粗聲粗氣道:“元刺史盡管說!”
元裡微微一笑,隻說了四個字:“先殺,再追。”
*
三日後,一支百人左右的匈奴騎兵再一次來騷擾邊境。
北疆軍如同往常一樣地追擊、驅趕他們,匈奴打不過就逃,毫不戀戰。
可當匈奴人在跑到一處毫無異樣的草地時,戰馬忽而一腳踩空,直接往前一翻滾入了陷馬坑!陷馬坑中已經埋好了鋒利的長矛,頃刻之間刺穿了騎兵和戰馬的血肉。
後方的騎兵立刻高呼一聲:“有陷馬坑!”
他使勁地想要勒住馬匹掉頭,但背後忽然傳來急促的鑼鼓之聲。馬匹被嚇得往前直竄,毫無抵抗地落入了陷馬坑裡,被刺了個對穿。
慘叫聲此起彼伏,楊忠發走到陷馬坑中,蹲下身子,冷冷看著陷馬坑中形狀淒慘的匈奴人。
有匈奴人僥幸受傷不重,想從陷馬坑中逃出,楊忠發咧嘴一笑,直接抽刀砍斷了這些人的手。
這些匈奴哀嚎一聲,又摔回了陷馬坑中。
看著這一坑的馬匹和匈奴騎兵,楊忠發猶如看到了當初在陷馬坑之中絕望慘死的韓進。
他痛快又憤恨,哈哈大笑幾聲後,自言自語道:“老韓,等著吧。這次殺的人不多,不要急,咱們之後,會好好殺他們一波……”
匈奴人並沒有因為一個陷馬坑而放棄侵略,他們在兩日後重新卷土重來。這一次,他們小心避開了能做陷馬坑的草地,卻在逃跑之時又中了北疆軍灑在草地之中的鐵蒺藜。
這鐵蒺藜四方尖尖,如同四把匕首,一踩上去便損了馬蹄,是活捉匈奴的利器。
這一批匈奴騎兵幾乎全部中招,馬匹傷的傷,最後捉住了七十個匈奴俘虜。
但這些俘虜,元裡一個沒留,全部給殺掉了。
營寨周圍的草地被鮮血染紅,匈奴的頭顱被堆在城牆之下,用來威懾匈奴人。
然而這些都是小打小鬧,無論是派遣匈奴多番挑釁的人還是元裡等人,都沒把這些放在眼底。匈奴仍不畏懼,前來試探的騎兵越來越多,來一個死一個,來一批死一批,元裡盡數收下性命,沒放一個人回去。
城牆下的頭顱越來越多,個個猙獰而鮮血淋漓,讓每一個看到的匈奴騎兵心驚膽戰。
草原中的一處營帳中。
坐在主位的且渠大人樓繕面色雖難看,但還算冷靜,“繼續派遣騎兵先鋒吧。”
部下中人心惶惶,已經有人忍不住質疑道:“且渠大人,為何要一次次派遣騎兵去送死?”
“這都是單於的意思,”樓繕看向部下,沉聲道,“這是必要的犧牲。”
部下道:“那為何每次只派幾十上百人前去擾亂邊疆?這些騎兵根本沒法對抗北疆騎兵!”
其他人沒說什麽,但一齊看著樓繕,都想要聽聽樓繕怎麽說。
若是普通的士卒,樓繕自然無需跟他們解釋。但如果部下們都開始疑慮,再不解釋只會自亂手腳。
樓繕索性直說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六年前我們同北疆大軍的那一場慘敗?”
這場慘敗對所有匈奴人來說都是難忘的侮辱,他們怎麽可能忘記?眾人的表情變得痛恨,咬牙切齒道:“當然記得,我們的英雄呼延烏珠就死在這個戰場上!”
樓繕道:“那你們也應該記得,當初楚賀潮所用的名叫霹靂炮的武器。”
這一次,眾人的臉上不由多了幾分畏懼,他們面面相覷,有人道:“據說那霹靂炮的威力巨大,好似上天所造之物,既能引來轟隆隆作響的雷鳴,又能施展出蒙蔽雙眼的濃霧,與此同時,還有可震山石的力道。”
他們一說起這個東西,就覺得害怕悚然,“單於難道是想要搶來這個東西嗎?”
“並不是單於想要這個東西,而是單於要弄清楚霹靂炮的威力,”樓繕鏗鏘有力地說道,“曾經我們戰勝過多少次中原的騎兵,都沒有那麽屈辱的時候。如果沒有霹靂炮,楚賀潮的騎兵根本無法和我們比肩。我們要是想要攻佔中原,想給烏珠大人報仇,就必須弄清霹靂炮的威力。如果不弄清霹靂炮的威力,我們的心中就會殘留恐懼,曾經被霹靂炮嚇到的士兵們再也鼓不起勇氣攻打北疆軍,長此以往,我們的勇士都會變成一群窩囊蛋!和以往中原人那般的窩囊蛋!”
眾人若有所思,覺得樓繕說得有道理,但他們還是不解道:“單於犧牲一批批騎兵,難道是不相信傳說中霹靂炮改天動地的威力,所以才親自派兵試探嗎?”
樓繕緩緩點頭,大風吹得他微微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