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從左腿處爆開,他悶哼一聲,整個人沒穩住撞在地上。
而賀佳瀾則有些生疏地拿著□□“哇”了一聲,仿佛第一次知道這東西的威力一樣。過了會才裝模作樣在旁邊歎氣:“我可是很喜歡和你們待在一起啊,而且先前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聊天也很開心……哦,對了對了,我大概知道他們說的本體卡殺掉再回去的方法了,薑哥你不好奇嗎?那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他一副根本不急著殺人的模樣,饒有興趣地蹲下來,和痛地面目猙獰的薑興對視著:“他們也在騙我們呢,本體卡過來,殺掉,拿走本體卡之後,他們會做什麽呢?”
“帶走?怎麽帶走呢?”
“因為他們根本就是騙我們啊,他們是要用我們作為祭品,開啟門扉,然後得到從這裡逃出去的能力。但要逃出去啊,別說這麽多人了,就連他們兩個都不行哦。”
“是夏節南騙你們,去為他的‘神’奪取祭品啊。”
“我也有些可憐你們了。”他說著笑了起來,又立刻給了自己一巴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時候好像不該笑。”
“哪有從神明手裡逃走的可能呢?你說是吧?”
薑興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他按著自己的腿,忍住疼痛,注視著賀佳瀾,好像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賀佳瀾與他對視了片刻,好似因為他的無動於衷而整個臉都扭曲了一瞬。
他歎氣,又站起身,將手l槍對準了地上的薑興:“沒事,薑哥,我幫你吧。”
“你不是早就想要解脫了嗎?”
“砰”的一聲槍響,震耳欲聾,血仿佛鮮花一樣在甲板到門口附近盛開。
薑興的瞳孔處也暈染開一圈血色,他沒有閉眼,就如同失去了這樣的能力。
為什麽會這樣?
從開始到現在,他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信誓旦旦地說要拯救誰,要從誰手中逃生,結果到最後連活下來都做不到,保護誰都做不到。
為什麽?
克萊門特用手帕擦了擦槍口從門後走了出來。
他沒看旁邊被一槍打中脖子而直接斃命的賀佳瀾,而是停在了薑興旁邊。
他垂眼看著薑興良久,而薑興也仿佛完全失去了語言功能,呆滯地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
一聲歎息後,克萊門特將薑興扶了起來:“離開吧,薑,無論如何,我會嘗試救你的,你的同伴……他們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
薑興安靜了片刻,啞聲說道:“你聽到了多少?”
“大概,所有。”克萊門特說道,“你的行為舉措有些奇怪,所以我對你比較在意,聽了不少對話……但,我想你沒有問題,薑。”
“那你也知道,你和杜芸一樣,應該早就死了?”
克萊門特沒有答話。
薑興松開了手,推了一把對方。而就在此刻,船再次劇烈晃動了一下。
在外面的他們,瞬間感覺被海水充斥著口鼻,接著窒息感退去。
星辰與海浪,幽綠泛藍的夜空之中橙黃明亮,海水倒灌,洶湧而上,所有生物的頭顱仿佛都被拉長、延伸、直至遙遠而不可及的星空。
船在穿過“門”。
克萊門特在上浮,同時,他也能注意到薑興似乎在下沉。
對方看著他如同氣音一樣勉力說道:“你問我有沒有想做的事。”
克萊門特怔怔地看著他,沒答話。
薑興最後笑了下:“我有,我想讓你做個人,一直保持人類的想法。”
“不要陷入瘋狂,也不要絕望。”
生在這樣世界的他們,還要面對更多更加痛苦的事情,像他這樣的遭遇不會變少。
“但是,永遠不要停下探索和追尋真相的腳步,你能救的人,一定比我多。”
留下最後的話語,船終於恢復了平穩,而在此時,薑興和賀佳瀾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船上。
克萊門特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天空,一瞬間好像有過淚光閃過,卻快得仿佛是錯覺。接著他迅速準備躲開他人視線,回去換身衣服,拎人就跑。
可當他進了船,立刻就察覺到了些許不對,沒有人,也沒有別的東西來阻止他。就好像一切都陷入了沉睡。
他換好衣服,走之前再次來到人最多的餐廳附近。
幾乎所有人在這裡“安眠”。
或許這是調查的機會,弄清楚一切緣由的機會。
克萊門特沒有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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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與知稍稍動了下手,將手裡的金屬塊松開,一盞模樣古樸的小燈從虛無的投影變成了實物。
他拎起燈,轉身看向夏節南:“我只能幫到這裡了,而且現在我們也需要做其他的事。”
夏節南微微點頭,還未說些什麽,他們身側被絲織一般的霧氣貫穿的朱莉卻是笑了起來。
她依舊活著,依舊擁有最強大的生命力。
“你走不了的,肖恩。這裡是你的故鄉。”
葉與知低頭看向她,輕聲回答到:“那不一樣,小姨,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旅者。被束縛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