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仆後繼,猶如滴水落海,蚍蜉撼樹,最後什麽也不是,甚至可能都沒有人記得他們。
他現在未嘗不是如此。
克萊門特松開了手,但沒有退後,他盯著薑興的雙眼:“你不害怕?”
“害怕。”就和害怕未知的事物一樣,會產生害怕,“但現在總要做點什麽吧?”
薑興沒有在這種事情上糾結,他也無法說出幾個隊友的事情。
他轉過身,沒事找事地收拾自己的醫療箱,重複清點著裡面的東西:“這船上都是人嗎?還是有幾個是,其他的不是?船要是上去了,你能救下來多少?”
克萊門特看著他的背影,緩緩說道:“我認為最多只有十幾個是人類,他們有的人狀態有點奇怪,迷迷糊糊。但有的應該和我差不多,或者知道這是做什麽。侍者和一些工作人員明顯不是人類,但他們也不像是同一族群。這場拍賣會內所有拍賣的物品一定都是一些神秘側的東西,擁有難以匹及的力量。”
“至於救下來多少,我不確定,我知道救生艇的位置,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用救生艇帶一部分人離開。”
他的意思也就是指如果沒辦法奪取到船的控制權限,那麽用救生艇帶一部分人逃離也可以。
克萊門特說道:“我注意到你有幾個同伴。”
薑興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他轉身看向克萊門特:“你想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他們離開。”克萊門特臉上沒什麽笑容,語氣倒是一如既往。
如果沉船的都救不了,那毫無疑問他和賀佳瀾都無法得救。至於夏節南,北築當時的意思是對方很有可能已經撕卡,現在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人。
薑興倒也沒思考克萊門特會不會坑自己,他說道:“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幫我帶兩個或者三個女生出去吧。”
“你的小情人挺多?”克萊門特調笑道,“有魅力的男人。”
薑興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不是,都只是朋友。”
是朋友,也是隊友。同生共死過的人,與一般的朋友也不同,但也沒有到非要有男女之情的地步。
克萊門特吹了個口哨,隻以為是他的推辭:“好的,只是朋友。那麽你記得告訴她們,如果聽到了船尾處有大喇叭吹口哨的聲音,就到船尾來,我會帶她們離開。”
薑興沉默了會,道謝道:“謝謝。”
克萊門特笑了下,回身去拿了筆記,又越過他推門:“我去確認救生艇的情況,另外你如果不知道做什麽,就先去告訴給你的同伴們約定吧。”
“不出意外,遊輪應該會在拍賣會開始之前穿過門。”
薑興聞言愣了下,轉頭看向他:“為什麽?拍賣會要在正常的世界進行嗎?”
“不確定,感覺或許不止是拍賣會,也可能是……”克萊門特的聲音陡然壓低了下來,“你說,拍賣會會不會是一場大型的召請?”
說完後他也不再多說什麽,徑直離開了。
留下的薑興思考了片刻,覺得對方的說法有幾分道理。不過現在還是要先和北築以及杜芸他們說這件事才行。
他也沒在房間裡停留,立刻帶著醫療箱動身去找北築。
北築剛才離開的時候說要去四層,如果只是給個東西,那他現在過去說不定剛好能在樓梯那邊碰上。
這事得趕快告訴她們,不然錯過了時機也不好。
只是,在薑興走到三層通向四層的唯一一處樓梯時,他忽然注意到這裡和上一次他同夏節南來時有很大不同。
牆壁船板上都殘留著空洞,就好像是被什麽東西暴力襲擊過一般。遺留下來的痕跡如同經歷過惡戰。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幾步跨上樓梯,來到了四層。
剛一上來,他便迷失了方向。四周全是霧氣,層層籠罩了他的視線,什麽都看不清,唯一能聽見的聲音則是十分微弱的水滴聲。
薑興停在了這裡。
他沒有摸索著前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沒有選擇去申請聆聽一類技能嘗試分辨前方的情況,而是呆若木雞般地站立著。
就在剛才他還在想,至少北築應該沒問題,僅僅幾分鍾之後他就意識到一切都已經遲了。
薑興扶著扶手退了下去,整個人的眼神也跟著沉了下去。
害怕死,但不代表他不恨這些逼死他們的。
他沒有任何停留,徑直前往了杜芸的房間。
有過先前的經歷,這次倒是輕車熟路直接到了夏節南和杜芸的房間附近,夏節南房間的門沒關,碎一地的玻璃也沒人管,就好像一個人破窗離開這船上的侍者沒一個在意的。
而杜芸的房間他無論怎麽敲都沒有人開門,就好像裡面根本沒有人一樣。
薑興盯著門,他不像杜芸那樣,開鎖這類下九流的事情也掌握得十分熟練,也沒夏節南的手法和槍法能直接強行破開門。
對著門敲了好一會,因為有北築的先例在,他這會無論如何都想知道裡面的情況。
他不死心地趴在了地上,而後通過門縫朝裡面看去。
得虧這地方比較偏附近也沒什麽路過的人,但他做這樣的舉動時也依舊有些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