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森看著葉與知的眼神充滿了慈愛：“那時候我們都覺得我們是‘海的孩子’所以無論如何最後都會回到多維爾。”

　　“母親……?”葉與知神情有些茫然，他在現實的時候確實考慮過這種問題，然而他卻沒想到得到解答會是在這裡。

　　他腦子裡忽然崩出來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告訴他很不對勁。

　　是的，不對勁，也不合理……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應該在現實……他應該在動車上準備回家，去見他自己的母親。

　　而不應該是在這裡！

　　他不是這裡的人，他不是利琦，不是肖恩，他是葉與知。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應該有自己的去處。

　　這不合理。

　　如同薄霧編制起來的夢境在頃刻間消散，葉與知所有的思緒都被完全打亂了，他慌忙地站起來，連帶將他身下的凳子也踹翻在地。

　　坐在他對面的漢森臉色頓時變了，老人的臉整個扭曲著擠在一起，他大口呼吸著卻又好像完全無法汲取到空氣一樣，面色漲得通紅。

　　漢森也跟著向後仰去，將要摔倒在地時，他好像抓住了什麽，冰冷的水汽順著毛孔都鑽進去一般，讓他就維持著將要摔倒的姿勢向後傾斜著。

　　葉與知看著他，他瞳孔向下，像是要越過眼眶一樣，也看著葉與知。

　　在對方深藍色的瞳孔之中，倒映著的是——

　　並非人類的“東西”。

　　是……啊，為什麽到現在又突然假裝起來了?

　　自己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明白過來了。

　　不是嗎?

　　葉與知平靜了下來，或許那也不是平靜，只是在徹底摒棄掉某些人類應該擁有的東西之後，他突然間覺得一切都很好理解。

　　是他之前把事情想複雜了，一切都很簡單。

　　他不是什麽人，也不是什麽祭品，更不是什麽簡單的怪物。

　　或許之前曾經確實有過在這些身份上短暫停留的時刻，但當他的內裡是“葉與知”而軀體是“肖恩”的時候，他什麽都不是。

　　他緩緩坐回凳子上，側頭看著漢森：“繼續?”

　　漢森也像是被什麽扶著坐了回來一樣，他對於眼前的一切變化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臉上的笑容依舊：“所以你回來了，回到了我們的身邊。”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7章 普世歡騰5 不會再讓其他人看見的

　　“回來了”這句話他說過不少次， 但似乎每一次都有一些微妙的差別。

　　相較於之前謹慎小心翼翼的樣子，葉與知的態度卻顯然有了很大改變，他問道：“我想問的是關於莉琪的事， 和你說你知道【調查員】是什麽的原因。”

　　“莉琪， 你的母親，她曾經提到過這個。”漢森微微頷首答道，“雖然是偶然聊天聽她說的……但她說過，她的父親，也就是費裡曼，你的祖父， 他曾經自稱過是調查員。”

　　調查員這個身份嚴格來說並不算特殊， 事實上有不少行業中有類似的名稱， 但葉與知卻能感覺到， 漢森所說的那個“調查員”和自己所說的， 絕對是代指同一類人。

　　“我以為調查員會是我們的敵人。”葉與知毫不避諱地說道。

　　漢森沉吟片刻答道：“我並不清楚這些， 肖恩，你要知道在你提出這個名詞之前，我甚至沒好好記住在意過這些……你的意思是說，那些來搗蛋的就是調查員是嗎?”

　　“我以為是的。”葉與知手肘撐在膝蓋上， 單手扶著臉， 他注視著漢森，“他們大部分來自另一個世界，借用某些手段在這裡得以顯現。或許毀滅他們的□□能短暫地阻止他們繼續，但很快他們又會換一個新的身體過來……”

　　“除非將他們從精神上毀滅掉。”

　　漢森聽了直皺眉，他摸了把鼻子甕聲甕氣地說道：“那可真是一群麻煩的怪物。”

　　“我也是這樣想……”葉與知的手滑到下巴附近， 又端著下巴說， “不知道是哪一位的惡趣味， 才給這裡帶來這麽多麻煩。”

　　漢森沒說話，他對這些事情的了解並不多，在有些事情上遠遠沒有葉與知的感受深遠。

　　葉與知沉思了會，忽然又站起來，不知何時彌漫在書庫內的薄霧頃刻間消失，他低頭看著漢森：“我以為您會找一個更有意思的委托，但無論如何，僅僅是這樣的小事恐怕根本不需要我來處理。我得去找到那個人……他總不能把我的東西帶著逃走了。”

　　“噢利琦，請你相信我們的好意……”

　　“別擔心，漢森先生，我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他微微笑起來，稍微眯起來的眼睛裡也像是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霧靄，遮去了他的一切情感，連帶著笑容也空洞地好像是在模仿一般。

　　“不會再讓其他人看見的。”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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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車上將隨身的行李箱拿下來，林塞一行人將東西拿進酒店。

　　多維爾雖然只有一家大型酒店，但裝修看上去很不錯。進門處的台階上特意安置了紅地毯，所有公共區域做了簡單的降噪處理，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一盞足夠照亮附近的老式點燈，內飾上也非常用心地掛了些許海濱風趣的畫作。這對於這個年代又是這樣的城鎮來說實屬不易，至少在遊客們看來還是十分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