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與知也知道現在情況的嚴重性，他點點頭，跟在夏節南身後迅速朝堂娜所指的方向疾步而去。

　　弗恩比他們想的還要好找不少，敲開他家房門時， 對方一臉疲倦脖子上還掛著耳機出來開了門。看上去年齡莫約二十來歲， 年輕但是一股子頹廢的味道。

　　“我不接推銷，我沒錢，現在正準備睡……”

　　“您好弗恩先生，我是一名調查記者，來向您討教一些關於十年前泥石流的事情。”夏節南打斷對方的話， 用手撐住門， 臉上揚起笑容， “是堂娜女士介紹我來的。”

　　弗恩欲關門的動作一頓，他顯得有些陰鬱的眼神愣了下，在夏節南和葉與知身上掃了一圈後推開了門。

　　“進來吧。”

　　葉與知和夏節南兩人進了門，夏節南順手將買來的水果放到玄關處的吧台上，而後和葉與知一起去客廳那邊坐了下來。

　　弗恩給兩人倒了杯水，坐到他們對面：“先說好，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你們先說說你們查到了什麽，我再決定我要說什麽。”

　　“我們到維代諾才一天左右，很多事情肯定不如您清楚。”面對他強硬的態度，夏節南臉上笑容倒是一如既往，“不過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們就單刀直入吧。你知道‘邪神’嗎?”

　　就算說是單刀直入但這也太快了一點，葉與知忍不住想，他看向弗恩，對方明顯整個人也怔住了。

　　不過很快，他臉上的神情由呆滯轉變成了興奮，進而演變成了狂喜。

　　“是！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對…我就說那種東西肯定有什麽稱呼，邪神，是確實，就是如此！”弗恩像是確定了什麽一樣，猛地起身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嘴裡不停念叨著。

　　他轉向夏節南：“你已經知道這麽多了，你還想知道什麽?你還有什麽能告訴我的?”

　　“我手裡確實有不少信息。”夏節南故意放緩語速，“不過就像我所說的那樣，我有很多事情不清楚，所以我並不明白哪些算是重要的，這方面可能需要您解惑一下。”

　　“您似乎也調查過相關的事情，關於祂，關於十年前的泥石流，關於人員失蹤，您知道些什麽?”

　　弗恩又在客廳裡轉了一圈，深吸了口氣，而後按捺住自己的興奮坐了回去：“是，我調查過。”

　　“但是從哪裡開始說……還是從一切最開始講吧。”他沉吟片刻開始講述起來。

　　“十年前，維代諾連續下了近一個月的雨，其中一半時間是暴雨。當時主要出事的其實是主城區巴頓河那邊，有人出個門就再沒回來，也因此當時大家都在害怕巴頓河水決堤，政府的防范也主要集中在那裡。而後諾伊斯區這邊一些流言漸漸開始發酵，有人說是幻聽，有人說是地震，有人說是什麽宗教活動，有人直接說是神在憤怒的降下懲罰……但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東西。”

　　“後來我聽我的母親說，有幾個多事的小混混信了流言，在雨下得稍小的一天結伴出發，朝他們所說的‘奇怪聲音的盡頭’，也就是山區那邊走去。那件事似乎不是即興，而是醞釀了許久的……所以我母親在洗碗的時候看到他們的出行就這樣認為。至於是不是真的……”他停頓了片刻說道，“我只知道他們就是出現在報紙上失蹤的人的名字是他們中的。”

　　“當天夜裡又下起暴雨，我永遠記得那個晚上。長時間的暴雨導致的基礎設施損壞，家裡一片漆黑，我的母親抱著我，用手電筒照著書，給我念我在學的課文。忽然窗外滑過一道閃電，雷聲還未到耳邊時，我和母親先一步聽到了窗外傳來的‘咯吱咯吱’的響聲。”

　　弗恩說到這時臉色發白，神情抑製不住的驚恐：“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或者說我永遠不想明白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能稍微形容一下嗎?”夏節南壓低盡力讓自己存在感稍微降低一些，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葉與知，示意對方離弗恩稍微遠一些。

　　只是葉與知顯然對弗恩所說的那些事情更感興趣，全神貫注的盯著對面的人。

　　弗恩吞了口口水，停頓了一下才說道：“那大概是手，也許是人的手，但我到現在都無法忘掉那雙手，血淋淋的沒有皮。紅色與青藍的血管在上面微微跳動，慘白的光線下指甲比手指還長，卻又支離破碎地抓撓著窗框……”

　　說到這裡時，弗恩整個人呆滯在那，就像是陷入了回憶的死寂之中。他眼神放空的看著窗外，嘴唇微微顫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夏節南沒有說話，他輕輕將自己的手按在旁邊葉與知的手背上，示意他現在暫時不要詢問什麽，讓弗恩自己緩緩。

　　葉與知看了他一眼，點頭沒有說話，他本來也沒有打斷對方說話的意思。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後，弗恩才如夢初醒般緩緩說道：“我當時沒有理解過來那到底是什麽，但是我的母親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她喊著‘彼得’‘怪物’‘救命’之類無法連接成句子的詞，引來了我隔壁的父親。”

　　“你的父親叫彼得?”夏節南問道。

　　“……不，彼得是…去山區的小混混中的一個……他對我家很好。雖然是小混混，但是他經常幫我們的忙。我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母親要喊那個名字……但是在那個時候，就是在那個時候泥石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