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反胃移開眼，卻又看見一個被撞成兩截的人，嚇得臉白了白，後退幾步撞到陽台門上，低下頭再也不敢看，卻下意識地聽更遠處的動靜，入耳全都是慘叫聲、撞車聲和人們的尖叫聲。

　　“快救人啊！”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呼，還好我閃得快。”

　　“下車下車，別開車了，M的，這怎麽開?怎麽那麽多車失靈了?”

　　“快點快點，這裡人還活著，有沒有電鋸！把車門鋸開！我拉不開門！”

　　過了會兒，蘇清回神，捂著嘴巴跑到衛生間裡吐了出來，他現在消化太快，中午吃的東西幾乎消化完了，隻把剛喝進去的花茶吐出來，後面全都是酸水。

　　吐了好久，蘇清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敲門，好半晌才踉蹌著站起來，仔細聽卻又聽不到了。

　　蘇清過去洗了一把臉，用清水漱口把嘴裡的異味去掉，從空間裡拿出一批藥物想送到醫院去，卻想起這些車禍是為什麽出現的，開車送去醫院肯定不可能，只能無力地撿了一袋子，剩下的收起來。

　　敲門聲又響起了，蘇清提著藥袋子走出去，抬頭看向祁江：“江哥，找我有事嗎?”

　　他的臉色太蒼白了，祁江本來是想過來拿望遠鏡看看這邊是什麽情況，又看到他拿著的藥袋，忍不住擔心地問：“是想送藥過去嗎?我幫你吧，你看起來不太舒服，先去休息。”

　　蘇清的確不太舒服，只是他想起他聽到的那些呻.吟聲，總想做一點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做志願者肯定會累到倒下，最後只能添亂，能做的只是捐點藥物。

　　“那你能送到派糧點那邊嗎?別開車去醫院了。”蘇清也怕祁江出事，“我還有一些，你幫我帶過去吧。”

　　祁江力氣比較大，蘇清又回去收拾了一袋子藥拿出來：“謝謝。”

　　“醫院那邊藥物還算充足，其實你不用太擔心。”祁江讓他寬心，回屋也收拾了一袋子藥出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送了藥就回來。”

　　蘇清恍惚地點頭，突然反應過來：“要不明天再去吧，那邊有點亂。”

　　他害怕那些死去的扭曲屍體，祁江估計也害怕。

　　“沒事，我剛剛用望遠鏡看到對面的情況了，只是想過來再看看這邊有沒有車禍而已。”

　　“哦。”蘇清點頭，把鑰匙給他，“那你早去早回，我休息一下，可能起來比較晚，廚房裡有一些豆腐，你餓了的話先吃點墊墊肚子。”

　　原來是看到車禍現場被嚇到了?

　　祁江總算是找到了原因，但看他只是臉色蒼白沒有呼吸急促的情況就放心地離開了。

　　蘇清回去喝了點水潤喉，剛才吐得太厲害，他的喉嚨不太舒服，但他也累了，下午又做了豆腐本來想休息的，誰知道卻看到了……

　　“別想了。”

　　蘇清閉上眼睛又睜開，仰頭把水喝完，關上所有門窗回房間休息。

　　今天，他把被子蓋過了頭頂，就算睡著了也皺著眉。

　　-

　　祁江下去的時候，馬路上全都是血，一攤一攤的，派糧點臨時關門，負責人也就是劉組長帶著為數不多的兩個士兵和十幾個工作人員在救人，就連排隊的市民也圍在撞壞的車子旁邊幫忙。

　　路邊還有一些幸運兒，他們的車沒壞，及時停到路邊也沒被撞到，此時正驚魂未定的站在遠處，還有幾個人根本站不直，隻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地喘氣。

　　排隊的人被撞死了幾個，家屬撲在屍體上面嚎哭，旁邊有一些親朋好友在勸導，還有人幫忙把屍體帶走。

　　救護中心佔線，大家也不敢開車把人送去醫院，劉組長把派糧點的一輛大板車貢獻出來，很快兩個士兵就穩穩當當地推著一個傷員往醫院跑，但還有那麽多傷者，就一個板車也杯水車薪，其他推車也不夠大，找來找去居然就只有一個能用的車子。

　　附近有巡邏隊，此時正在合力把一扇車門拉開，從裡面抱出了一個哭嚎著的孩子，而他的父母早已經斷了氣。

　　“啊！爸爸！爸爸！把我爸爸還給我！”

　　“老公，你醒醒，你醒醒，你看看我啊老公！”

　　“老天爺啊，你乾脆殺了我得了，我就這麽一個孩子，為什麽要怎麽對我啊。”

　　“女兒啊，都是媽的錯啊，媽媽不該讓你下來買菜啊，都是媽的錯啊，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就像是地獄一樣，到處都是哭嚎聲，放置傷員的地方不停地有人發出痛苦的呻.吟，有些人連哭都哭不出來，坐在屍體旁跟失了魂一樣。

　　傷員需要救治，祁江把三袋藥送到臨時救治處，隨後跟別人一起去救人。

　　在這片地獄之中，城郊處有一排軍卡進入豐城，在某個車禍現場留了十幾個人下來。

　　這群穿著軍綠色軍裝的軍人一路往市中心走，入目皆是血跡，入耳都是哭嚎聲。

　　“醫療隊，快去救人！”

　　“把傷員放到車上，快去醫院！”

　　“緊急檢查車輛！”

　　這是大軍區分配給豐城的一批士兵，也將是最後一批駐扎到豐城的士兵，本來計劃在下午兩點到達市中心和本地駐軍會合，現在為了救人就拖延了會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