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刻薄的話語就在耳邊,賀南與充耳不聞,而是直直地奔向那個停頓在不遠處的挺拔身影。
男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很明顯他現在內心也很掙扎。
但是在聽到賀南與的聲音後,他始終沒抬起步子離開。
積雪在他腳下堆積,他的腳陷進了皚皚積雪之中,他似乎感覺不到冷似的,直到少年走到他身後。
賀南與的聲音有點顫抖:“你回來看我麽?”
男人沉默一瞬,終是回頭低首瞧他,目光在他的肚子上停留,又看到他單薄的身子上連一件獸皮都沒有裹,他的心裡一疼,但是言語依舊冰寒冷漠:“不披一件獸皮就出來,不怕凍死麽?”
賀南與聽到他說話,心裡豁然開朗,他低首瞧了瞧自己的穿著,又看了看男人身上披著帶毛的獸皮,他故作輕松:“也還好啊,不是很冷。”
男人的目光停在他隆起的肚子上,沉默了片刻,終是什麽話都沒說。
氣氛有點詭異,夜色降臨,誰也看不清誰的情緒。
賀南與沒話找話:“你回到你的族群了麽?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男人警覺地發現賀南與在發抖。
其實是生氣的,但是他了解棕熊部落的情況,每到冬天自己族內的物資不夠用,賀南與又懷孕了,如果他不能出去打獵,肯定是要受罪的。
他便在冬至這一天把巨椎龍的物資要了一些拿了出來,送了過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關心這個賀南與,明明什麽都不跟他說就和別人有了孩子,他卻還念念不忘。
就相處了那麽短暫的日子,卻讓他念念不忘。
他很討厭這種被人左右著的感覺,可是離開賀南與之後,沒有一天不想他。
想起他帶他去河邊洗漱,幫他清理頭髮和臉,那時候的賀南與真的很溫柔,溫柔地讓他不知所措。
他還是來了。
只是不想讓他在懷孕的時候太遭罪,所以他來送物資了。
說過不想再見到他,他看起來像不會生氣似的,竟然還敢追出來。
男人比賀南與高出一個頭,看他的時候還得低著頭。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即使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他卻感覺到了一些淡漠的哀傷。
他開口問:“你想跟我說什麽?”
賀南與的喉頭動了動,終是搖頭:“沒有想說什麽,就是上次一別,很久沒見了,出來看看你。”
男人點頭:“現在看到了,回去吧。”
賀南與沒動。
男人有點疑惑:“怎麽不回去?”
賀南與深呼吸好幾下,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你能帶我離開這裡麽?”
男人一愣:“為什麽要離開?冬天了,森林裡沒有你能棲身的地方,你待在這裡不好麽?你過冬的物資我也給你送來了,你為什麽還要離開?”
賀南與感覺有苦說不出,他剛想編個聽起來讓人信服的理由,不遠處就有人說:“你帶他走吧,這些物資你也拿走吧。”
說話的是熊武,他將那些物資原路奉還,後面的同類還在怒斥熊武:“送上門的東西哪有送回去的道理啊?都進了我們部落了,你怎麽還……”
熊武怒喝一聲:“你們要臉麽?趕他走的是你們,現在看到有人為了他來送物資,又貪圖別人的物資,你們怎麽這麽不要臉?”
男人這才明白了什麽,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問賀南與:“他們趕你走?”
賀南與沒答話。
熊武說:“他懷孕了,不能捕獵,我們部落沒人願意養著他,我原本是想跟他走的,既然你來了,你帶他走吧。”
男人的眸色瞬間變了,他冷笑一聲:“他為你們部落捕獵守護你們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個態度,怎麽,現在他懷孕了什麽都做不了了,你們就怕他吃白食,巴不得把他趕地遠遠地?”
有人回應男人:“可是他幾個月確實什麽都不乾,我們本來就缺物資啊,還要給他分,給他分的都夠好幾家生存了……”
男人冷笑一聲:“一群廢物,連一個獸人都養不活,你們部落還有存在的必要?”
男人也不知道哪裡來這麽大的怒氣,只見他抬步就往那些獸人面前走,賀南與感覺周圍的氣壓瞬間低了下來,他喊住男人:“阿弟!回來!”
熊武將他帶來的食物和獸皮都送到了他面前,剛想說什麽就被男人一腳踹飛了。
熊武悶哼一聲,賀南與被嚇到了:“阿弟!不要亂來!”
男人的聲音低沉凶殘:“這群蠢貨該死!都給老子去死!”
眼看熊武要遭殃了,他變成了獸身一躍而起,部落門口的棕熊都變成獸身開啟防禦姿態!
賀南與也顧不得什麽了,阿弟給周圍的壓迫感太強了,他不明白為什麽一隻蜥蜴獸人會有這麽大的壓迫感。
即使棕熊獸身巨大無比,男人在他們面前顯得很渺小,他的神色依舊沒變一下,反而嘲諷地問:“你們覺得就你們幾個能把我怎麽樣?”
眼看戰爭一觸即發,賀南與直接衝上去抱住了男人的腰身,著急道:“不要跟他們打,我們走。”
男人的身子一僵,賀南與抱著他腰身的雙臂緊了緊,勒地他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