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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個月,容欽就找到了人。
甚至容欽還親自出現在容秋面前。
不知為何,容欽的面色很不好看,他接到下班的容秋,沉思片刻,終於沒有躲開容秋期待的視線,沉道:“人找到了。”
“真的麽!”
看容秋高興的模樣,容欽不忍打擊他,但神色已經肅凝了起來。
一路上,容欽不停地歎氣。
似乎要把這輩子的氣都歎出來。
容秋看男人一直歎氣,手指緊抓著安全帶也一言不發,最終沒多問什麽。他隻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景,霓虹閃爍,在飛馳的車窗外,宛若夜空裡劃過的流星,短暫而絢爛。
十五分鍾後,容欽停下了車。
“到了。”
容秋看向窗外,詫異道:“城西酒吧?”
這不是容秋第一次來到城西酒吧,上一次來的時候他滿心擔憂,害怕秦牧野在酒吧裡面受到別人的欺負,這次來容秋的心境明顯不同。
他沒想過容欽會把他帶到這裡。
阿野居然離他如此之近。
容欽單手把著方向盤,眼底隱約掩映著心疼:“他人就在裡面,說清楚就出來。”
容秋重重地點點頭,神色裡都是鄭重。
“等等!”
容秋停身:“嗯?”
“我最後問一次,你確定要去見?即便你們見面以後的結果很……”容欽定定地看著容秋,斟酌許久,終於找出了一個合適,但或許過於悲絕的詞,“慘烈。”
容秋似乎覺察到什麽。
他眨了眨眼。
但下一秒,beta的唇邊泛起明朗乖順的笑,他又恢復了最初的堅定:“要。”
“好,那你去吧。”
城西酒吧,A星最有名的酒吧。
一如既往的燈火通明。
走近容欽告知他的包廂,容秋終於見到了他許久不見的人……
熟悉的身影疏遠冷俊,男人矜貴顯赫,尤其頂端璀璨的燈光落進男人漆黑的眉眼時,憑白染上幾分難言的貴氣與傲慢。
光是看著,容秋就不由激起細小的雞皮疙瘩。
容秋的視線不斷往下,男人頸部卻圍有一塊黑色的信息素阻隔環。
很突兀,很明顯,就像被束縛住的暗黑吸血鬼。
等等!
信息素阻隔環?
信息素阻隔環遠比信息素阻隔貼昂貴,但只有信息素A級的alpha或者omega才會用,阿野怎麽會佩戴這個?
沉吟片刻,容秋冷汗浮起,一個尤為荒謬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
但下一刻就被他拍散。
不可能的,阿野怎麽會是alpha。
男人似乎沒有發現容秋的出現,正拿起手機言笑晏晏,不知說到什麽,神情裡頗有些驕矜之色,嘴角還噙著一絲囂張的笑意。
“我秦牧野是S級alpha,秦家的小兒子,注定要和S級的omega聯姻,我怎麽會和容秋那麽一個來歷不明的beta結婚,不過畢業前和他玩玩而已……”
容秋大腦的弦驟然斷裂,他木木地停下了腳步,眼簾低垂。
秦牧野,是誰。
S級的alpha,是什麽意思。
還有來歷不明的beta,指的又是誰……
為什麽明明是他所熟悉的聲音,卻串連出讓他最感陌生的詞句。
眼前的男人明明就是他的阿野啊,是他的beta孤兒男友,是他未來的愛人。
下一刻,beta的自我安慰被無情戳破。
因為男人已經看到他了
可即便看到了他,也依舊不改倨傲模樣,甚至男人野放下酒盞,直視beta的眼徹底展露鋒芒的利刃:“煩,這個beta來找我了,躲了這麽久都躲不過。”
容秋上前的步子一僵。
他頭一次這麽痛恨自己的好聽力。
男人遙遙望著他,嗤笑一聲:“不過是個普通床伴,我已經給了他五百萬好聚好散,散了就散了,難不成還能像個omega一樣,揣著肚子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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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外面的環湖大道,此刻人煙稀至。
自容秋離開酒吧離開起,他的每一步都萬分緩慢且沉痛,就像被高密度的金屬鍛造出不合腳的重靴,無形的禁錮讓beta步履艱難。
容秋不知何時就走到了長長的吊橋之上,從高往下望去,江水流淌,泛起五光十色的細碎魚鱗波,光影流動。
可他依舊往前走著,不知疲倦地走著。
男人的話術在他腦海不斷反覆。
beta的瞳目早已黯淡了下來。
同時他的血液好似流淌過極寒冰地,形成凋零的血紅之花。
虛假的姓名,虛假的背景,無疑不彰顯了他的心動已被踐踏得一文不值。
多可笑,他不過就是alpha的床伴——
一個可以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床伴。
容秋一直以為,這個世上總有人會愛他,會有人給他補上兒時眼巴巴渴求的那塊糖果。
可沒有。
鮮豔的糖紙裡裹著的不是甜口的糖塊,而是苦如肝膽的黃連,而他所求一切不過一枕槐安,空歡喜。
是他癡傻。
是他咎由自取。
才守著苦汁當蜜甘。
容秋仰頭失語而笑,眼角卻無聲地流出兩行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