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依舊蔫蔫的,這一整棵小植株並不能稱之為粗壯,但似乎比原來大了些,也粗了些,有幾片新的葉子抽了出來,總歸和前幾日有所不同。
說不定他這次真能又種活一批。
微妙的希望浮起,容秋注意到似乎還有什麽不同。
這個土的顏色和之前的顏色似乎不一樣。
上次,也就是幾天前他過來看的時候,這片土壤的表層微微泛白,有些乾涸的跡象,可現在再來看土壤濕透透的,散發出黑土的肥沃氣息來。
容秋伸..出指尖碾了碾。
土壤也不對。
這不是他花圃裡原本的土。
他種花隨心所欲,撒下一片種子,能澆水,並在冬天給小苗們搭建大棚已經實屬心血來潮,他不會做換土的事。
所以,是誰——
重新搭建了他的保溫棚,又格外貼心地換土澆水。
他回家,查看了外面的監控。
從他離開這棟別墅的第一天開始看,他走以後,之後容欽時不時回來住,後來容欽也不回來了,這棟別墅冷清了許久。
直到……
一道格外高大,且讓容秋倍感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容秋的視線中。
男人踩著高達膝蓋的積雪,從不算寬闊的大道那兒踩出了一排的踏實腳印,腳印聯通著大道和他家的小小苗圃。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他家別墅外。
很快,容秋就知道了答案。但他瞳目驟縮,他眼看著男人伸手企圖除去半傾倒暖棚上的雪,可積雪那麽厚,堆積在暖棚上,用手撣徒勞無用,男人只能用手挖。不知挖了多久才把那些沉重的積雪堆在一邊,剩下的就是半塌的暖棚。
後面的這一段,就像古早的無聲電影。
男人拙笨地支撐起整個暖棚,似乎也不滿意,躬身左右調控許久,終於調控出容秋如今見到的奇怪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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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容秋家的小苗苗快死了。
因為天氣過冷,持續的低溫讓行道路旁的高大樹木都險些承受不來,柔..嫩的植株還是太過脆弱,有枯萎凍傷的現象。
容秋發現得很快,或許可以說,在他看完別墅所有有關某人的錄像以後,容秋就默默對外面這一片小花圃上了心。
如今容秋看著這邊大勢已去的小植株,關好了保溫暖棚的簾,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或許這次的努力依舊白費。
十分關注容秋心理健康的容欽敏銳察覺到容秋的情緒變化,早上起來吃早飯就心不在焉,然後外面天那麽冷還出去擺弄他的小花..園。
“外面的小花..園怎麽了?有需要搬回來的花嗎?”容欽不過隨便問問,他還記得容秋這棟別墅外面的小花..園裡面什麽花都沒有。
容秋搖搖頭:“沒有。”
“那就少出去吧,這種天出去,不過幾分鍾耳朵就要凍掉,秋秋小心,別凍傷了手。”
提到凍手,容秋垂下了頭。
明明不該想的,可還是不由想起那雙滿是凍瘡的手。
第二天,容秋不知懷著什麽樣的心緒,又打開了最近的錄像。
沒想到昨晚男人再次出現了。
在外面站了很久,又離開。
容秋越來越煩躁。
為了趕走這些難言思緒,容秋在網上特意下單了一束金黃的玫瑰,看著書房桌上這一束玫瑰,容秋罕見地熬了個夜,凌晨一點他還沒睡,桌上是繁雜的手繪紙。新機甲的雛形他已經大致繪作了出來,可還有幾個小細節需要填充。不出意外,今天他要熬個大夜。
一點零幾分,容秋下樓倒水。
為了散去淺淡的瞌睡勁,他還用廚房的冷水洗了把臉。
一回身,頓時注意到露台輕晃動著的人影。
秦牧野正彎腰,他手上沒套手套,怕用了手套不方便他挖土,他輕輕地除去了快要枯黃的小植株,凍得通紅的手捧出一株新的植株,正準備放進那個坑中,面前的月光和雪色頃刻消-褪,取而代之的是白熾如晝的露台燈,以及一道頎長的身影。
秦牧野驀然一僵。
意識到什麽,他抬首。
只見他以為早已入睡的人驟然出現在他面前。
容秋穿著溫暖舒適的白絨睡衣,手上捧著杯冒著熱氣的水,清凌凌的面容顯出斯斯文文的柔和清澈,涼夜如水,他的眼神卻比雪夜更清冽。
第65章
涼夜如水, 容秋的眼神卻比雪夜更清冽。
看到容秋出現在他面前,秦牧野很吃驚。
準確來說,秦牧野沒想到這個點容秋居然還沒睡, 他就是想趁著容秋睡了以後才過來的,昨晚過來的時候他發現這裡的小植物隱約有熬不過去的跡象, 所以拍一下小植物的照片, 回去對比出了它的屬類, 還讓屬下立刻找來了差不多的植株。
他本想不動聲色地替換掉,不想卻被容秋抓包。
他怕容秋誤會他有什麽不軌之心。
畢竟自己在容秋心裡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秦牧野整個人都被淹沒在躊躇之中。
他捧著小植株的手往後一縮, 表面卻無比淡然, 似乎並無被抓包後的窘迫, 實際上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兒,他知道自己半夜出現在容秋的別墅外面不合適,可他還沒想出合理的借口。
他將這個小綠植輕輕地擱在身後, 從蹲坐的姿勢變成挺拔的站姿;即便如此, 容秋也因為高高的露台的優勢地位比他高上半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