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這麽大膽子,都到他門前堵人了啊?
孟津正在氣頭上,揭開一角馬車門簾後覷見白衣劍客的身形,感覺就更糟心了。怕啥來啥,他也沒說出口啊!“直接進門。”他低聲吩咐馬夫,又坐了回去。
樓春山當然不可能坐視這件事發生。實際上,他遠遠跟了閻闐火和孟津一路,見閻闐火半路離開,覺得這正是個可以利用的時機。“先生請留步。”
若不是孟津的角色設定裡有教養良好這一項,他就要直接懟一句“你誰”回去了。“這位兄台,我好像不認識你。”他隔著廂壁回答,連窗戶也不想開。
“鄙人樓春山,也不敢妄言與先生是舊識。”樓春山坦然應道。他既然敢明著現身,也就準備了萬全的理由。“只不過,我剛剛有幸看了先生一舞,感覺甚是眼熟,不得不貿然前來。”
孟津頭皮一麻。果然被認出來了!他很想說沒這回事、你想多了,可想也知道,樓春山不可能善罷甘休。這次不成,肯定還有下次。“既如此,那多少有些緣分,不如進門再談吧?”
門後照壁繞過去便是中庭,再往裡走則是大堂。孟津吩咐下人將樓春山帶到西側花廳,自己先去洗了把臉,又喝了管家早就備下的金線蓮湯——大概率來者不善,他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如此準備停當,孟津走進花廳,發現樓春山正規規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品茶,連視線都不帶四處亂飄的。“抱歉,我喝了一天酒,精神略有不足,怠慢了。”他虛虛拱手。
樓春山立即站起來回禮。“先生客氣。這屋子裝飾得甚是精巧,我一不留神就看入了迷。”
孟津正在入座,聞言忍不住暗自嘀咕。什麽叫看入了迷啊,樓春山八成知道這屋子是閻闐火送給他的吧?換做是別人,他可能會跟對方好好說道說道;但對樓春山,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寒舍數間,不足掛齒。”他果斷打哈哈混了過去,“你剛剛說,你曾在別的地方見過類似的劍舞?”
提及正事,樓春山臉上的禮儀性笑容減了幾分。“倒也不是。先生的劍舞精湛高絕,怕是當世無出其右。我曾經見過的也不是劍舞,而是高明到不世出的劍法。”
“哦?”孟津配合地表示驚訝,心裡卻警鈴大作。“敢問這不世出的劍法是何人所使?”
樓春山的神色又沉了沉。“先生可能聽說過他的名頭——正是幽陽教教主,操無天。”
這名字可止小兒夜啼,一般人聽到大概會嚇得屁滾尿流。孟津也想如此表現,奈何操無天是他自己,實在演不出太誇張的反應。“我確實聽過,此人臭名昭著得很。”
誰曾想,剛坐下去的樓春山又突然站起身,原先有的幾分笑意全數變作了肅然。“請先生自重。”
“……你這是何意?”孟津霎時吃了一驚。他哪不自重?操無天在正道武林中的風評極差,他用“臭名昭著”形容不對嗎?
“現下大多數人關於操無天的評價,不過是些人雲亦雲、以訛傳訛的說法,根本沒有事實依據。”樓春山沉聲解釋,“還望先生能夠明察。”
孟津依舊沒明白。樓春山這是想替操無天挽救早就沒有的名聲?還是懷疑他和操無天有聯系,才故意演給他看?“你的說法倒是稀奇……”他做出沉吟模樣,“我想先問問,你怎麽能看到操無天的劍法?”
魔教教主一心練武、從不出門,是個逍遙的人都知道,不管是玩家還是NPC。
“自然是在幽陽教總壇。”迎著孟津懷疑的視線,樓春山竟然眼也不眨地承認了。
孟津愈發迷惑。怎麽著,難道現在微月派別的人出現在幽陽教總壇很正常嗎?“你偷偷看的?他竟然沒發現你在附近嗎?”
“他就是練給我看的。”樓春山回答,目光平靜,閃都不閃,“他是我師父。”
……你還真敢認啊?
因為太過吃驚,孟津差點從自己的位置上彈起來。“等等,你不是微月的人嗎?”
他這便宜徒弟腦子裡在想什麽?跟偏向微月的NPC坦承自己是幽陽教教主的徒弟,這秘密就大概率保不住了!若是微月門那幾個老古董知道,樓春山肯定被全微月追殺!
相比孟津的瞠目結舌,剛放了個大炸彈的樓春山自己倒像是什麽都沒發生。“目前還是。”
目前還是,也就是以後可能不是了?
你好歹是個首席誒,能不能珍惜下自己好不容易掙來的諸多榮譽?
想到那一大堆形形色色的第一名稱號,孟津都替樓春山扼腕。“雖然這話可能輪不到我說,但這事兒你確實做得有欠考慮。”他擺擺手,站起身,“你回去罷,今日我就當你沒來過。”
樓春山卻沒動。“先生。”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孟津,稍稍加重了語氣。
只有短短兩個字,孟津卻頓覺頭疼。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便宜徒弟竟然是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強脾氣?“你還想問什麽?劍舞的相似之處?”他頗有點沒好氣,“沒有,我根本不認識操無天,他長得是圓是扁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