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怎麽辦?”聽到最壞的答案,虞晚空頓時急了。
樓春山停頓了片刻。“要是我沒弄錯,”他這麽說的時候,很快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操無天——幽陽教教主仍然在饒有興致地觀察雁負水和那些木載蟻——“剛才那兩個機關人的脖後便是要害所在。以此類推,這個副本裡的其他偃甲可能也差不多。”
新副本能被觸發就意味著玩家肯定有辦法通過,雖然可能會多掛幾次。他們這個臨時團隊的戰力全服名列前茅,肉眼可見地不存在級別壓製,剩下的問題就是戰術和職業配合了。
虞晚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今日之後,必定有一堆玩家轉職去練風水術士。但說到直擊要害嘛……“蛇打七寸那種?”
樓春山點點頭。
“若真是這樣,那咱們的把握就多了不少。”達摩思索著道,“但這活兒一向是劍客做……”他又征詢地望向樓春山,“閻闐火有準備了嗎?”
“你現在去和他說一聲就行了。”話音未落,樓春山扭頭就走。
“等等,你要幹什……”達摩本能地追問,但剩下的部分他沒問出口——因為白衣劍客三步並作兩步地靠近操無天,低聲說了句什麽。
“……什麽情況?”看到這一幕,虞晚空有點懵。“主線任務嗎?我怎麽覺得春山一路都和操無天形影不離?”
“大概?”達摩也覺得有點奇怪。逍遙的主線任務描述向來模糊不清,應該不至於明確到要求樓春山此時此刻要去和操無天聊兩句吧?“你先看著,我去跟閻闐火說下。”
虞晚空樂得不和尚氏的大少爺打交道,馬上就點頭答應了。然後他就看見,操無天對樓春山皺起眉,表情看起來不太耐煩;樓春山又說了什麽,操無天的眉頭皺得更緊。就在他擔心是不是與接下來的副本有關的時候,那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無人的僻靜處,而後樓春山從隨身包裹裡拿出了……
繃帶和傷藥?
因為過於震驚,虞晚空的下巴差點跌到地面上。搞半天,樓春山一直往那頭看就是為了操無天的傷?如果他沒弄錯的話,那只是道淺淺的劍痕吧?操無天自己都不打算管的樣子……
別說虞晚空,操無天也覺得自家徒弟今天肯定有哪根筋不對。樓春山抹好藥膏、剛把繃帶繞過兩圈,他直接就叫了停。“夠了。”他用掌風劈斷繃帶,自己隨意地挽了個松松的結。“不過是擦破油皮,以前沒見你這麽大驚小怪啊?”
在操無天眼裡,不考慮反派boss臉面的話,當胸一劍都算不上大事,這種只有長度沒有深度的傷口更是不值一提。然而,從操無天說“退下”開始,樓春山心裡就憋著口氣,到這會兒已經快忍無可忍了。
“徒兒倒是覺得,是師父的標準太低了。”
操無天眉毛一揚,他標準低?“本座怎麽聽著你有言外之意呢?”
樓春山一直盯著那個松松垮垮的繃帶結,好容易在心裡勸服自己,外傷需要透氣,綁得太緊有害無益。“總壇在師父眼裡只是‘總歸更安全’……”他嘀咕道,帶著點不明顯的抱怨,“所以我猜,早前師父燒掉有血的繃帶、還要開窗通風,也不僅僅是因為怕被大護法責備。”
聞言,操無天愣了愣,他沒料到樓春山在這時候回過味來了。“你是不是想說高處不勝寒?本座這個教主之位雖然尊貴,但也坐不安穩?”他好氣又好笑。
樓春山卻不吭聲了,一眨不眨地注視他。
從這種反應裡,操無天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樓春山真的如此認為。不期然地,那句醉醺醺的“師父……可憐的是……”又飄進他的腦海。
——臥了個大槽!他這徒弟不會在可憐他吧?!
操無天頓時要炸毛了。不遠處都是人,他好容易克制住了反手一個爆栗的衝動。“你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麽呢?”他低聲怒道,“到底你是教主,還是本座是教主?”
“……師父?”樓春山完全不明白哪裡踩到了操無天的雷區。見對方扭頭就走,他想也不想地抓住了向後揚起的衣袖,急聲道:“師父是不是哪裡誤會了?”
見已經有人注意他倆這頭,操無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簡直進退兩難。“那你倒是說說,你到底什麽意思?”
說實話,樓春山連操無天氣什麽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應該解釋什麽。但顯而易見的是,如果他不能給出個好理由,麻煩就大了。“師父嫌棄徒兒大驚小怪,可徒兒真不是。”他嘗試著開口。
操無天用鼻子回以一聲冷哼。不是大驚小怪就是一驚一乍,要不就是和最早時一樣的惺惺作態!
這反應一看就是怒火上頭,樓春山再開口時更謹慎了。至少,幽陽教這部分肯定不能提……“師父,徒兒只是覺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輕易不敢毀傷。若有意外,也應當悉心照料。”
“怎麽,你還要跟本座講《孝經》不成?”操無天更惱火了。
“也不是……”樓春山實在沒有其他辦法,隻得破釜沉舟,老實說了:“徒兒小時候,父母就過世了。他們的病難以治療,越到後頭越不成人形,潰爛之處血止也止不住。故而,見到流血之人,徒兒便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