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無天本來滿心滿眼都是即視感——這老頭他好像哪裡見過?他是不是理應認識?然而,樓春山的“不要”過於莫名其妙,令他不得不分給徒弟一個眼神。“不要什麽?”
樓春山還是沒吭聲,只是目光很快地往下一溜。
操無天跟著瞄了瞄,才意識到對方在指他受傷的手臂。那點小傷到底有啥好惦記的?值得樓春山到現在都念念不忘?“不是問題。”他耐著性子回答——心想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隨後就想往老翁的方向靠近。
只可惜,樓春山一個箭步擋在了前面。“師父。”他微微加重語氣。
這下別說操無天,其他玩家都迷惑不已。這是怎麽個情況?徒弟還想保護師父?
操無天還從沒見過樓春山這樣頑固的死腦筋。另外,他高度懷疑,之前敢這麽做的人都已經死了。“讓開。”他沉下臉。
“難道你有把握必勝嗎,師父?”樓春山不答反問。
“本座沒有,難道你就有?”操無天直接把問題丟了回去。
就在空氣裡滿是劍拔弩張的時候,老翁突然一甩魚竿,站了起來。“不釣了不釣了,你們倆吵架都把魚嚇跑了!”
聽到聲響,所有人的視線都轉了過去。只見老人慈眉善目、精神矍鑠,若不是須發皆白,說他剛到而立之年也有人信。
“現在的小子們都這麽無禮的嗎?”見大家都直盯著他,老翁的山羊胡抖了抖,“見到前輩也不先自報門戶?”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持續發懵。問題在於我們不知道你是誰啊!
老翁挨個掃過大夥兒面上神情,接著重重歎了口氣。“看來老兒退出江湖太久,已經沒人知道老兒名號了。”他又歎了口氣,“鄙姓任,任平生的任。”
仍舊滿地沉默。任平生又是誰啊?
見得如此尷尬反應,說自己叫任平生的老翁眉毛也塌下來,似乎徹底放棄了。“先是驚了老兒的魚,後是傷了老兒的心……”他一邊說,一邊連連搖頭,“那老兒的考驗,你們怕是也通不過了。”
“考驗”這詞一出,所有玩家都暗自警戒起來。說話一繞三歎,結果還是boss嗎?
對於突然緊張起來的氛圍,任平生看起來像是完全沒察覺,或者說發現了但沒反應。“他是你徒弟?”
這話顯然是對操無天說的。他本就一直在觀察,聞言點了點頭,不確定對方問這個做什麽。
“嘖嘖,”任平生突然繞著樓春山轉了兩圈,又回到岸邊——速度快得像是一陣風,除了操無天之外根本沒人能看清——接著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功夫實在一般。好在知道心疼人,也不算太糟。”
聽得這樣的重磅感言,玩家們全體傻眼。
榜一的武功只能算實在一般?那他們算啥,充話費送的?
站在邊上的操無天也有點傻眼。
好在知道心疼人?撇去樓春山不想讓他自己上,老頭說話的立場完全是站在他角度上的啊!再考慮到魔教教主並沒有幾個除了魔教教眾之外的熟人,這個任平生該不會是他師父又一吧?
處處熟悉的副本細節,白日黑夜的成德含章,難以捉摸的武功個性……
怎麽想怎麽就是呢?
要是說對這發言最震驚的人,無疑是被冷不丁點評的樓春山自己。這老頭武功是很好,可怎麽如此自來熟?他暗自嘀咕,本能地去看操無天。再發現對方根本不反駁、還滿臉不明顯的沉思,他不禁驚詫起來,轉而開始懷疑老翁的真實身份。
至於任平生,他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說的話是不是不啻於丟下一顆深水炸彈。“三個微月的,三個焱焰的,搭配倒是挺合理。只不過……”他忽然注意到人群後露出個紫色裙邊,“怎麽還有一個?”
見所有人都齊刷刷地往後看,被點名的雁負水只能磨磨蹭蹭地挪了出來。
雖然她第一個發現機關,但進傳送陣時就故意落在最後,還慶幸幼女的體型可以輕易地躲起來。倒不是她對主線任務沒興趣;然而,風微生給她設立的目標太難達到,操無天這頭又只是臨時的副本要求。再考慮到想要操無天的長期主線無異於等同在樓春山手裡搶食,她完全沒考慮過……
“幽陽的……”任平生就在雁負水暗自叫苦的當兒裡繼續研究了下去,“卻能得到兩邊的青睞……”
在場玩家都不是傻子。什麽叫兩邊的青睞?別人連風微生和操無天的面都難見到,可雁負水一個人就能接到兩個主線!
沐浴在一大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裡,雁負水腦仁都要炸了。“這事兒……應當純屬意外。”她硬著頭皮解釋。
“是麽?”任平生極短地笑了一聲,誰都能看出來他根本沒當回事。“老兒倒是沒料到,你們這次運氣不錯。”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他一騰一躍,轉眼間就將小女孩的衣領提在手裡,“這女娃兒就跟老兒走了,你們統統回去罷!”
最後的“罷”字還沒落地,眾人眼前的江南春景就開始分崩離析,通關的白光隨即閃耀眼前。
“恭喜玩家閻闐火帶領的隊伍首次通關二十人團隊隱藏副本:劍指樓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