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著頗有些喪氣,然而事實如此,虞晚空愈發怏怏不樂。“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達摩沒有立刻回答。沉思片刻後,他提出了個新問題:“樂太平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孟津?”
這個問題的答案,孟津本人也很想知道。他拿到的資料裡隻說兩人之前見過兩次面,具體內容一帶而過,感覺完全是在考驗他臨機應變的能力。好在,到目前為止還沒出什麽差錯。他便暫且歇了腹誹,專心享受起來。
龍池樂是雅樂的一種,曲調優雅,舞姿柔美。按傳統,舞者身著彩雲紗衣、頭頂花冠,圍著水池跳舞。船上自然沒有水池,閻闐火便不知打哪弄來了一大缸蓮花以作代替;船頭船尾甚至船舷,他也都安排了舞女NPC。整艘船琴音靡靡、水袖招招,說不得有多麽令人側目。
實際上,孟津說自己不通琴曲真的不能再真,故而只能看看樣子。一曲舞畢,他便好奇地問身邊的樂太平:“這第一場重頭戲如何?”
閻闐火也很關心樂太平的評價,聞言立即轉向他倆。
被許多雙目光注視著,樂太平只是不慌不忙地放下了酒杯。“不錯。”
……後面呢?就沒啦?
以閻闐火對樂太平的印象,對方從不是個惜字如金的人。結果現在就給了兩個字,他不確定自己要不要再問下去。
“你這樣說可就苦煞我了,”孟津見他為難,便主動接過話頭,“不錯是怎麽個不錯法?剛剛閻兄說想請我點評,我還想你說什麽我就跟著說什麽呢!”
樂太平聞言失笑。“我竟不知道你打算用這種投機取巧的辦法。”
“聖人都說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不會就是不會,有什麽好丟人的?”孟津理直氣壯。
這下不僅樂太平,連閻闐火都被逗笑了。“有什麽說什麽,孟先生真是個爽快人!”
“是,我向來就喜歡你這樣。”樂太平笑著附和,“我說不錯的意思就是不錯,沒什麽好挑剔的。”
“果真?”孟津一拍手,看向閻闐火,“那閻兄必定非常高興。”
沒等閻闐火表示感謝,樂太平又道:“但是接下來的兩部曲子更難。”
這話聽起來只有一半。孟津估摸著,樂太平可能是在暗示,龍池樂不錯是因為簡單一些。“我聽說,霓裳羽衣曲需要百余人,而秦王破陣樂的劍舞就沒幾個人會跳。更何況,船上空間有限,怕是難以施展。”
台階都給找得這麽好,閻闐火傻了才會不接過去。“孟先生說的極是。這兩部曲子都是宮廷大樂,尋常人等難以得見。雖然她們已經盡力去學了,但難免有錯漏之處。”說到此處,他站起來,朝樂太平拱手鞠躬,“所以今日還要多多仰仗樂兄。”
“閻兄客氣了。”樂太平也跟著站了起來,伸手扶起閻闐火,“我只是想說,不管有什麽原因,錯了就是錯了,不對就是不對,我可不會因此放水。”
這也是大實話。人人都知道,樂太平嗜酒、喜歡美人、成日裡吊兒郎當,然而與此同時,他對琴曲的標準嚴格到幾近嚴苛。據稱,現在都沒有一個玩家拜師成功,全是因為忍受不了他的完美強迫症。
“那是自然。”閻闐火趕忙應道,“屆時請樂兄暢所欲言,不必顧及我的面子。”
樂太平想聽的就是這句話。“如此極好。”他點頭,隨後又嘀咕了一句:“看著都那麽嬌滴滴……”
語氣似喜歡又似抱怨,很是矛盾。但孟津想了想,覺得樂太平的喜歡約莫是對著美人,抱怨大概是對著徒弟。“梅花香自苦寒來,樂兄也不必早早為此憂慮。”
“說得也是,我庸人自擾了!”樂太平哈哈一笑,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來,接著下一部!”
閻闐火趕忙吩咐了下去。樂太平的嘀咕他聽見了,只是不好反應——因為他自己也不是很相信幫裡妹子的吃苦水平。畢竟現在許多人刷牙洗澡都用不著自己動手,更何況在遊戲裡呢?但逍遙的終極大獎他是勢在必得的:若在船上談不了主線任務,他一會兒必須親自送孟津回去!
等霓裳羽衣曲前面的散序聲起,一直立在征鴻船頭的樓春山終於動了。他走回船艙,發現達摩和虞晚空還在就樂太平和孟津有交情這件事進行討論。
“你總算不在前面cos望妻石了!”虞晚空一見他進來就忍不住吐槽。
對此,樓春山甚是無奈。“望什麽妻?你給我找一個不成?”
虞晚空立時朝他擺手,一臉嫌棄。“我才不!遲姐都不管這破事,你還叫我?你不知道你自己多難搞嗎?”
“公正地講,不是難搞,是根本無從下手。”旁邊的達摩面無表情地跟著拆台,“念書的時候,人姑娘拿著花堵在跟前,他都能當沒看見似的繞過去。”
十余年前,因為過度開采資源導致的磁極逆轉與隨之而來的彗星碰撞,地球上的人們背井離鄉,匆忙地來到現在這顆新行星。自那以後,新鮮的植物都成了奢侈品,包括花朵。
“簡直太過分了!”虞晚空義憤填膺,但很快又轉成了羨慕嫉妒恨,“我讀書的時候還是遠近聞名的小開呢,怎麽沒妹子倒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