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車夫的輕喝,馬車慢慢停下,閻闐火飄遠的思緒也被拉了回來。他條件反射地往鬥詩亭的方向望了一望,卻有個金色人名意料之外地躍入眼簾。在遊戲裡,只有全沉浸式NPC才有這種金閃閃亮晶晶的特殊待遇——
“……孟津?”
閻闐火頓時又驚又喜。沒等車夫把下車石搬來墊好,他就自己跳下了地,大步走向鬥詩亭。“孟先生!樂兄!”
聲音中的親熱隔著十幾步遠都能清楚地分辨出來。樂太平正好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聽後向孟津笑道:“閻兄一來就先喚孟先生,足見親近,早前確實是我多慮了。”
今日桌上的酒是河東出產的乾和,清冽甘醇,比大多數酒都上勁。孟津瞧著樂太平臉色已經開始發紅,不得不懷疑對方打算喝多少。“相比於此,我倒是更擔心閻兄帶來了更多的好酒。”
“這是自然!”閻闐火在此時邁入亭中,正好聽了個話尾,“素聞樂兄嗜酒,我托人幾經周轉,才從富平尋來了三壇陳年石凍春。現下春意初開,乍暖還寒,將酒溫起,配上時令春梅,熱融融地下肚再好不過!”
樂太平哈哈大笑,放下酒杯,重重拍了拍閻闐火的肩膀。“還是閻兄你懂我!”說罷,他又轉向孟津,豎起兩根手指搖了搖,“若是你怕我輕易喝醉,那可太小看我了。更何況,今日春光曼妙,大家歡聚一堂,若不能暢快一醉,豈非可惜?”
得,原來就準備不醉不歸啊?
孟津明白過來,便歇了勸阻的心。“這倒說得極是。不過,我不勝杯杓,若是屆時有所失儀,兩位可不要嫌我掃興。”
“這如何能夠?”樂太平立即大搖其頭,“你願意賞臉同行便已經很好了。”他又轉向閻闐火尋求支持,“你說是不是,閻兄?”
被這麽問,閻闐火哪有不應的道理。“誰說不是呢?其實我早就想邀請先生過府一敘,奈何先生一直在外采青,無緣得見啊!”
采青什麽的,一聽就是主控智能給他安排的借口。孟津沒忍住在心中呐喊,你以為兩份工這麽好打嗎?“那確實是我的罪過了,不然我先自罰三杯?”
罰酒與否,閻闐火根本不在乎。更何況,若是把孟津灌醉,他想談主線任務可能就更沒指望了。故而,見樂太平沒有起哄的意思,他便借勢輕輕帶過:“先生都自認不勝酒力,我也不是不近人情。時辰已經不早了,不如咱們先上船再說?”
當樓春山乘著他的丹頂鶴趕到時,三人已經登上了畫舫,艄公正在起錨。他左右望了望,很快找到了征鴻的船,兩個起落就登上了船頭甲板。
虞晚空交代完開船事宜,回身見到他,總算松了半口氣。“你來了。”說著,他指了指前面那條明顯到根本不用特意說明的豪華船舫,“孟津和樂太平都在上面,還有閻闐火以及他們的三個琴師。”
達摩一直立在前方遠眺,聞言補充:“閻闐火之前應當隻約了樂太平,他剛才看見孟津的時候興奮得差點就用上輕功了。”
樓春山點點頭,大致明白了情況。“進度榜上閻闐火被壓到第三,急是正常的。”船隻慢慢行動起來,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雁負水那邊情況如何?”
“飛鴿傳書她了,想約個時間面談。”達摩這麽回答時頗有些無奈,“但飛了好多次她都沒接,最後只能留言。”
“我的留言。”虞晚空更無奈地補充。
達摩說自己是搞技術的不善口才,可他也只是負責支付項目啊!若是真要按公司業務分,那也應當交給負責核心產品服務的VP管遲嘛!
但這話他不敢說。不僅因為管遲根本不玩遊戲,還因為管遲才是寰海聯合創始人中最年長、經驗最豐富的那個,他和達摩都得跟著樓春山叫她姐。
“那就再等等看吧。”樓春山出言打斷了虞晚空的內心嘀咕,“若是這事有那麽容易,閻闐火就不會被她拉黑了。”
這事兒一點不光彩,閻闐火當然不會到處說。不過,在征鴻三人決定從雁負水處入手後,達摩就找以情報聞名的幫派微冥煙雨樓買了消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即便要花重金也是值得的。
聞言,虞晚空沒忍住抖了抖。他倒是不怕被拉黑,但這當口是他們有求於人,影響到大局就不妙了。“我保證我留言時態度絕對真誠!”他抬起兩隻手,做賭咒發誓狀。
達摩對此的反應是斜了一眼,樓春山則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先處理眼前的事情吧——能讓船家追上去嗎?最好和焱焰保持平行。”
“當然可以!”虞晚空滿口答應,他對這事有底氣多了,“他們的船確實最豪華,但咱們的艄公才是最好的!”
而在焱焰的船上,閻闐火暫時顧不上征鴻的動向。他正忙著給樂太平和孟津介紹舞樂班,當然,重點是他們幫會的三個琴師妹子。
樂太平聽著頻頻點頭,每個都不忘褒揚幾句,也都送了蘭草。而孟津呢,他坐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抿著剛開封的石凍春,暗道確實也是好酒的同時,挨個閱讀三個女玩家的介紹面板。功力都不錯,長得也不錯;但從樂太平一碗水端平的反應判斷,沒有一個入對方的眼,至少現下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