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無天一等樓春山沒回復,二等便宜徒弟沒吭聲,沒忍住回頭看了看——白衣劍客的緊身中衣也是白色的,看得出身材不錯;只可惜滿臉神遊九天之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就這麽一會兒,走神走成這樣?”
因為手下身體移動,樓春山猛地回神。“……師父?”
隔著一層縹緲水霧,操無天仔細打量徒弟面上略顯茫然的神情,突然間興味索然。得了,人家好端端一個榜一,能樂意乾這種粗使活計嗎?他居然當了真,鬼迷心竅了吧?“行了,這裡不用你了,出去罷。”
樓春山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才反應過來這是逐客令。“師父?”他急忙又喚了一聲,“是我手底下沒輕重嗎?”
操無天早就自顧自轉回去趴著了。“出去時記得把簾子掛好。”
糟糕,根本不打算聽他說什麽啊……樓春山那種大事不妙的感覺又來了,上次他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在副本裡他擔心操無天的教主之位沒有表面上好坐。兩相對比,現下雖然人沒發飆、看著只是懨懨的,但他高度懷疑,如果他扭頭就走,必定後患無窮。
……所以操無天之前說什麽來著?
樓春山想了想,依稀記得是問練功進展。其實這根本費不了多少力氣回憶,畢竟操無天就關心這個……他努力吞下已經到喉嚨口的一聲苦笑,輕手輕腳地轉到浴桶另一邊,半跪了下去。“今日一切順利。按正常進度推算,徒兒估計兩周之後便能與代門主打個平手。”
光聽腳步聲,操無天就知道人沒出去。然而他自覺沒意思,便依舊保持著閉目養神的姿勢,動都不動一下。這會兒聽到樓春山如此保證,他雖說有些驚訝,但沒表現出來。
三月之期,他早前估摸著以樓春山的實力可能用不了;練到平手只要大半個月,這得全天候不停歇地嗑藥打副本吧……
“不過,愈到後頭,境界提升愈慢。”樓春山又說,這次聲音裡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若是要保證對代門主有優勢,恐怕得再花月余時間。另外,徒兒練功之時,代門主也必定不會歇著。風微生又是回春聖手,那……”
他沒再說下去,帳篷裡有片刻寂靜,只聽得到兩人淺淺的呼吸聲。
操無天閉著眼睛都能感到兩道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臉上。要是他再不回應,對方怕是會盯他盯到地老天荒……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
他心裡重重歎了口氣,再開口時自然沒什麽好聲。“代無窮不是風微生資質最好的弟子,風微生自己也知道你的根骨比代無窮更強。”要不然,孟津也不會被風微生找上了。“更何況你是微月弟子,本就對微月武功有清楚了解。”
樓春山也知道知己知彼是個很大的優勢,故而他才敢說前面的話。這會兒,見操無天還是不耐煩、可仍然作出了中肯評價,他心頭不由一喜,湊得更近了些。“師父,你也覺得我能贏?”
“說的什麽胡話?”操無天終於沒忍住掀開眼皮,甩過去一對白眼,“本座還能希望代無窮贏不成?”
“我說錯了,師父自然是向著徒兒的。”樓春山完全不以為忤,還眉開眼笑地應了下來。
臉皮真厚……操無天深深地無語了。不管是樓春山還是風微生、亦或者那個老氣橫秋的閭丘呂,一個兩個三個都這樣,他該說他們不愧都是武林正道微月門的人嗎?
然而吐槽過後,操無天發現了另外的問題。他泡在浴桶裡,樓春山半跪著和他說話可以理解;可三寸不到,這也靠得太近了吧?“現在沒事了?”他隨意轉了轉手腕,做出個揮手的姿勢,“趕快走,別在這裡礙本座的眼。”
說實話,這動作幅度不大,奈何兩人之間本就那麽點距離,操無天的手指還沒伸直就碰到了樓春山的臉頰。操無天沒當回事,畢竟他一開始就捏著對方下巴玩;樓春山的手握上來時,他也沒在意,以為是本能的推拒;直到眼睜睜地看著便宜徒弟微微偏過腦袋、溫熱嘴唇依次擦過他的指尖時,他才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什麽意思?偶然嗎?還是報復?
作為始作俑者,樓春山似乎全然沒有察覺他的僵硬。“那師父好好休息,徒兒先退下了。”
直到整個空間裡只剩下一個人,操無天都沒能回神。說是意外太離譜了,還能意外到四個手指都碰上?報復他捏他下巴也不太可能,時間隔得太久了……還是說,因為樓春山吸入了那些夜合歡香氣,所以不分對象地心猿意馬?
操無天狐疑地估算了一下。姬青龍知道他是用毒好手,不可能也不敢加多;角落香爐裡夜合歡的分量,與其說助興,不如說只有烘托氣氛的作用,更別提讓人暈到認錯人了。
他思來想去都得不出可信結果,最後終於想起了被忽略許久的系統資料,便打開翻了翻。他自己的頁面上,明晃晃地寫著——
授業等級:師嚴然後道尊(15級)
雖然又要命地漲了五級,但他倆最近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不是很正常嗎?
操無天暗自嘀咕著,又打開了樓春山的資料。師徒的傳道授業等級應當是一致的,但他沒在樓春山的頁面上看到“學者必嚴其師(15級)”的黑色字體,取而代之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