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珃樣貌體格都變成了前世的模樣,人顯得更加清秀了些,法衣亦換成了簡單的黑色勁裝,腰間掛著裝著吞天的靈獸袋。
傅衍卻是變成了一張方方正正的嚴肅臉,法衣也不再是華麗的紅,而是素素淨淨的青色,背上背著一柄重劍,儼然一副天劍宗弟子的德行。
當然,並不是所有修士都如傅衍和戚珃這般小心,總有些實力強橫的大修不屑於遮遮掩掩,便以本來面目參加了交易會。
比如,現在正將一塊血紋金擺在身前玉案上,預備拿這可煉製合體期傀儡的石頭換取大乘期妖修洞府裡的伴妖草成株的女修,便絲毫未遮掩她那一身強橫的魔氣。
而且,並不止這一人如此,幾乎近一半的修士皆未掩飾行蹤。
但也不能說這些人就比那些隱匿行跡的人坦蕩,畢竟,他們就算不會在交易會結束後立馬動手打劫,但也可以與師兄弟、徒弟、乃至是好友互通有無。
比如說,一個在裡邊參加交易會,一群在城外面候著。
此次交易會上,散仙來了兩位,散魔來了三位,散妖來了一位,其余的皆是合體期以上的修為,獨七長老一個分神期。
交易會不成文的規矩,總是從修為最低的一個開始拿出所有物進行交易。
七長老象征性地拿出一株靈草求換煉製土屬性法寶的上品材料土元晶,無果後便擺出了一副打坐入定、再不關心的姿態。
傅衍和戚珃心裡都明白,這七長老怕是知道他們來交易會的目的,唯恐惹禍上身才會如此。
二人一左一右盤坐在七長老身後,耐心地看著一位位大修拿出或靈株,或煉材,或法寶,或丹藥,或是妖寵等稀罕物事。
有的換著了合心意的東西,心滿意足。
有的沒能換著所需的東西,雖說失望,卻也興致勃勃地看著旁人交易,間或傳音指點一番伴在身側的弟子。
在那冰清玉潔的女魔悻悻地收回了血紋金之後,傅衍和戚珃終於聽見了他們等了許久的消息。
粗糲、乾啞的聲音,平板無波的語調。
一身大紅色袍子、長相頗有幾分邪氣的“少年”閉著眼睛道:“以已開靈智之神木之心的消息換朱雀心頭精血三滴。”
一位散仙及兩位大乘期的仙修神色都不由一動,然而,到底是未開口。
開靈智的神木木心雖然惹人心動,可那神鳥朱雀的心頭血卻也不好得。
縱觀整片天佑大陸上,能明確確定的朱雀神鳥行蹤,唯有凡人國度的衛國,朱雀乃是衛國的護國聖獸。
雖說衛國只是一個凡人國度,然而,凡人有凡人的氣運,修士強行去破壞卻是要遭天譴的。
更何況,那衛國不單有朱雀聖獸,亦有護靈一族守護那朱雀。
且那護靈一族之實力,絲毫不亞於一個二流仙門。
除非能得到護靈一族的認可,得到朱雀神鳥的許可,否則,等閑人便是知道那衛國有朱雀神鳥,卻也尋不著朱雀神鳥的行蹤。
因此,這朱雀的心頭血,在坐這些大修手裡應是沒有的。
傅衍那變幻而來的、方方正正的嚴肅臉,藏在巨大的兜帽裡微不可查地彎了彎嘴角,直至眼見下一位散魔便要開口時,才用他那變得格外低沉的聲音道:“前輩,可否於晚輩詳細介紹一下那神木?”
散魔聞言驟然睜眼,泛著一片血光的眸子直刺傅衍。
傅衍不緊不慢地摘下兜帽:“晚輩恰有前輩所需之物,卻不知前輩所言那神木是否也正好是晚輩所需。”
散魔揚手擲出一塊玉簡:“你自看便是,合適便交換,你予我朱雀精血,我予你坐標。”
傅衍真元運轉至掌心,面不改色地傾盡全力接住了玉簡,不動聲色地略一查看,便將玉簡遞給了戚珃。
戚珃意識沉入玉簡,一見那介紹,心底驟然狂喜——怎麽都沒想到,這神木附帶地竟是雙屬性,一為風,二為佛!
交易順理成章。
戚珃將三顆朱雀心頭精血給了那散魔,那散魔將刻有神木更詳細信息及那處小秘境入口坐標的古玉簡給了戚珃:“神木雖好,卻與本尊無用,本尊亦不會欺負你們兩個小輩。”說完便斬下一念,予傅衍過目後,便撚成了虛無。
這一念,卻正是這位散魔關於神木的所有記憶。
*
換得了想換的東西,散魔自是心滿意足,傅衍與戚珃雖也高興,卻不得不苦思脫身之策。
畢竟,不論是神木信息,還是身懷朱雀精血,都足夠讓在場的大修心動,並把他們兩個小家夥當成土豪來捏一捏,打一打了。
七長老的位置與門口相近。
交易會一結束,傅衍與戚珃便匆匆起身當先出了房門,卻沒走下樓的樓梯,而是直接撞向了右手邊的木質牆壁。
這木質牆壁卻是一處極為高明的禁製,專為頂樓發生意外時供守在門口的碧雲閣長老脫走之用,如今卻是便宜了傅衍和戚珃。
順著樓梯往下,邊走邊吞了還容丹,換了法衣,二人便搖身一變變回了本來樣貌。
這樓梯卻不是直通一樓,而是通了碧雲閣二樓一處會客室,自會客室裡出來,戚珃和傅衍佯裝著前來購買法寶的師兄弟,從從容容地離了碧雲閣。
小心翼翼謀算,自以為已然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