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師兄裡修為最高的言謙之也不過是出竅後期頂峰,與他們相見並不必擔心被看穿,但是,將他和傅衍從萬蛇山帶至此處的這位大能的修為卻是深不可測的。
如若這位真的是戚不敗的話,戚珃真不確定對方是否會看穿他的靈魂。
只是現下的境況,他沒有任何退路。
既然已經別無選擇的與面容和戚不敗完全一致的大能面對了面,戚珃所能抱的僥幸也只有他已經在便宜師父孟章的幫助下完全融合了仙二代戚珃的靈魂碎片,從而致使他的靈魂多少染上一些仙二代戚珃的靈魂氣息了。
面對這位大能傅衍倒是沒有戚珃那麽多顧慮,他見著這位大能的面容雖然也是一驚,卻是驚喜更多一些:“恕晚輩無狀,敢問前輩可是五華派的戚不敗戚道人?”
大能依舊面無表情,隨著傅衍的話,眼底卻著實染了笑意:“你便是青平從衛國帶回來的那個徒弟吧?當年見你時你還是個小娃娃,如今卻是已經長大了。既然已與阿珃成了道侶,大可隨他喚我一聲父親。”
“!”真是戚不敗!戚珃情不自禁地微微睜大了眼。
傅衍卻是從善如流地給戚不敗行禮,恭聲道:“傅衍見過父親。”
“……”父親你妹!你家道侶沒準下一秒就要被人家撚成灰灰了,你還在這兒認爹!
戚不敗見戚珃臉上神色不斷,一直“驚喜莫名”地在那杵著,既不開口,又不上前,忍不住招了招手:“阿珃,過來。”
隨著這一聲召喚,戚珃本能地便想要上前親近,理智上卻又不可自抑地畏懼著。
理智與身體本能毫不退讓地拉鋸,戚珃的右腳略微抬離地面一寸便又落回了原地。
戚珃依舊頂著那副“驚呆了”的神情杵在原地,卻是已然開始快速運轉著他所有的腦細胞思量萬一被戚不敗看穿之後的各種逃生之策了。
見戚珃如此,傅衍挑眉,眼底滑過疑惑,卻還是十分自然地牽住戚珃的手,喚了一聲:“阿珃?”
戚珃無奈,隱含著不滿斜了傅衍一眼,倒也沒掙開傅衍的手,反倒是抱著“死也要拖一個墊背”的心態拽著傅衍一起挪到了戚不敗的近前,弄出一副仍不敢相信的語調,遲疑著喚了一聲:“父、父親?”
戚不敗凝眸將戚珃好生從頭打量到腳,最終目光定在戚珃眼睛上凝視了片刻,抬手揉著戚珃的頭頂,似哀傷似憾然地歎了一聲:“正是為父。”
暗自松了口氣,不再壓抑身體的本能。
戚珃十分自然坐在戚不敗腿邊,親昵地趴在戚不敗腿上,悶聲道:“真的是父親。”
戚不敗摸著戚珃的脖頸,沒有言語。
這種來自父親的親昵舉動,是前世的戚珃在幼時極度渴望卻從未得到過的。
如今感受著後脖頸上那輕柔、溫暖的舉動,既覺得熟悉又感到陌生,更多的卻是心底無法抑製的貪戀。
戚珃小心翼翼地側過臉,用臉頰輕輕地蹭了蹭戚不敗的掌心:“父親的靈魂玉簡碎了,我和師兄們都以為……”
說著,戚珃聲音一哽,眼淚卻是不受控制地衝出了眼眶。
戚不敗垂眼盯著順著戚珃的臉頰往下滑的淚珠,終是被戚珃展露的這份並無虛假的傷心攪得眼神波動,抬手用拇指抹著戚珃的眼淚,聲音裡多了一絲暖意:“父親還在的。”
眼眶開了閘門,眼淚變得不可收拾。
戚珃也不知他這是在哭仙二代戚珃的委屈與慶幸,還是在哭他頂著別人的身份騙來的父愛。
自來到這個世界後,心底那座堅固堡壘的防禦似乎變得愈來愈薄弱。繼傅衍那細水長流般的侵蝕,不容拒絕地在他的堡壘內開辟出獨屬於傅衍的一塊領地之後,今日這與戚不敗毫無預兆的相見,竟也使得他的堡壘內湧出一道名曰父親的溫泉。
戚珃閉著眼,近乎貪婪的任戚不敗替他擦著眼淚,啞聲問:“父親為何不與我們聯絡?”
戚不敗被戚珃哭的沒轍,抬眼看向傅衍。
首次見到戚珃如此德行的傅衍,正看“脆弱的戚珃”看得稀奇,接收到“嶽父大人”的眼神示意,不得不暫且收起心裡那份關於如何在雙修時開發出戚珃的脆弱模式的惡劣心思,摟著戚珃的腰將人硬是攬到自己懷裡,抬手摩挲著戚珃的臉頰,低頭親了親儼然已然有些發紅的眼瞼,低聲笑道:“快莫哭了,眼睛都要腫了。”
“享受父愛”被打斷,眼淚戛然而止,戚珃拍開傅衍的手,抬眼嫌棄地瞪著傅衍:“放開!”
傅衍卻是摟著戚珃調整了下姿勢,愈發禁錮的緊了:“別鬧,聽父親說話。”
“……”戚珃眼神在戚不敗和傅衍之前打了個轉兒,無奈地確認,雖然傅衍答應過他——待他凝嬰之後便不再干涉他的自由,但是,他的便宜師父也已經告訴過他——他永遠也不可能凝結元嬰了。以傅衍那個尿性,既然已經誠心與他雙修,便絕無放他離開的可能了。他今後必將要一直在傅衍身邊討生活,因此,戚珃不得不忍痛放棄了繼續享受父愛,老老實實地留在了傅衍懷裡,從而獲得了傅真人獎勵一般的一個印在額頭上的吻和一聲:“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