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自是有的。”邱陽祖師失笑,一掃方才那幾分自怨之色,頗為欣慰道,“你們能禁受得住誘惑,自行入得此處,可見我不如你們。”
戚珃忙不迭道:“不敢擔上尊如此稱讚,我與傅師兄不過是被修為所限,一路行來都謹小慎微,不敢隨意碰觸神府之物才得以安然至此罷了。”
“你也無需妄自菲薄。”邱陽祖師隨意地擺了下手,一指傅衍道,“前殿那九尊神鼎倒也罷了,那九位丹奴於煉丹師而言可是不小的誘惑,他能抵住誘惑當是心志甚堅。”
“天佑星丹鼎門神火峰弟子傅衍拜見祖師,弟子愧受祖師稱讚。”卻是傅衍功行圓滿,自入定中醒轉剛好聽到了邱陽祖師的稱讚,傅衍大禮參拜完祖師,謹言問道,“依祖師所言,前殿那幾名丹奴身上確實暗存關竅?”
在後輩弟子面前邱陽祖師竟也沒有祖師包袱,指著神火域正中的蓮台坦言道:“不錯,當初見得那九個丹奴我頗為心動,自恃修為深厚,想強行收取了他們,卻不想方一動手便被強行挪移到了那處蓮台之上。”
傅衍聞言,道:“祖師不過是善泳者溺,弟子之所以能克制住心中貪念,全是因為弟子修為不濟不敢妄動罷了。”
邱陽祖師笑道:“到底是我道心不堅才招來的禍事,不過歷此一劫倒也有些收獲。戚珃言道你們入神府是為沈闊道友而來,我與沈道友數萬年的交情,既然知曉他尚未脫困,便理應與爾等一道去尋他。”
戚珃與傅衍聞言俱是神情大喜,忙應道:“有祖師(上尊)同行,弟子(晚輩)之性命總算是有了保障。”
邱陽祖師忍俊不禁,笑言:“你們倒是心有靈犀。”
戚珃與傅衍都不是面皮薄的人,如此調笑於他們而言不過是拂面春風,傅衍恭恭敬敬的請示自家祖師:“如何尋找沈上尊,我跟阿珃心中毫無章程,還請祖師示下。”
“雖不敢完全確定,我心中也有些許猜測。”邱陽伸指一點,一道赤色流光沒入傅衍眉心,道,“此乃當日我等自指引金符上得來的神府地圖,你與戚珃先研究一下。待我收了此處,便先往東偏殿一行。”
“東偏殿?”戚珃揚眉,暗自傳音給傅衍——這麽巧?這祖師莫不是會讀心?要不乾脆就是被心懷叵測之輩假冒了?
傅衍哭笑不得——應該不是假冒的,況且祖師若是能如此不著痕跡地搜魂讀心,我們除了順著他見機行事,也別無他法。
邱陽祖師視線掃過戚珃和傅衍,如若了然:“東偏殿有何不妥?”
戚珃忙斂正神色,道:“並無不妥,是我們與幾位同門前輩相約會和的地方剛好在東偏殿。”
“這方是季道友所為。”邱陽祖師略一頷首,眸中似有喜色劃過,稍縱即逝,便將視線重新落在了九座蓮台之上,“你們二人在此稍候片刻,莫要妄動。”
言罷,邱陽仙帝起身,凌空踏步而行。
赤紅岩漿上、天藍色神火中,有一仙人白衣賽雪,凌空虛渡,步步生蓮華。
但見那仙人漫步至九幽煉魂大陣正上方,隨手一抓,便見岩漿翻湧,神火高漲,九座蓮台如同被巨力所攝,盡皆緩緩脫離岩漿,紛紛朝著那仙人掌中飛去。
九座蓮台上,不論是枯骨還是尚有一縷神魂殘留的“乾屍”盡皆被巨力碾成了糜粉,成了助長神火的薪柴。
九幽煉魂大陣的根基被撼動,原本被拘禁在火雲閣赤炎晶牆內的無數遠古巨凶精魄盡皆被驚醒,相繼湧向那凌空而立的仙人,似是誓將擾人清靜的仙人燃成虛無一般。
一時間火雲閣內的景象堪稱群妖起舞,勢可焚天,然而,這漫天巨凶精魄卻未能動得了那仙人分毫。
戚珃忙不迭地催動遮天綾,遮蔽他與傅衍身上的氣息,以免被瘋魔了的巨凶精魄誤傷:“乖乖,好不生猛!簡直不敢想象這就是那被九幽煉魂大陣拘禁了三千多年的邱陽上尊!”
看著邱陽仙帝僅一指便點散了漫天巨凶精魄,傅衍不禁心馳神往:“這便是仙界至尊之威。”
“是否是仙界至尊之威我不知曉。”戚珃看著巨凶精魄被邱陽仙帝所擊散,無有屍骨坐鎮的九座蓮台已然化作拳頭大小,離邱陽仙帝掌心不過一丈之遙,心中莫名生寒,“我隻知這火雲閣乃是九耀神火鼎的本體,我們再在此待下去,怕是就要成了甕中之鱉俎上魚肉了。”
傅衍神色一動,覷了一眼不知何時已然洞開的殿門,意有所指:“自幼師父便教我,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戚珃霎時心中明了,卷了傅衍遁入遮天綾內的小界之中,遮天綾化作一道天藍色流光,朝著殿門疾射而去。
在神火域中正在收攝九座蓮台的邱陽仙帝,抬眼望了那道流光一眼,到底沒有分神他顧,將心神集中在了九座蓮台之上。
戚珃與傅衍出得火雲閣後,回身一顧,正好見得那足有數十丈高的赤紅色閣樓急遽縮小,最後化作一抹赤色流光飛入了白衣仙人的廣袖之中。
白衣仙人浮於空中,仿若能洞破虛空一般的目光朝著戚珃與傅衍藏匿之地直射而至,戚珃與傅衍相視一眼,心下忐忑,卻也不得不現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