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珃哼笑著白了傅衍一眼,這轉念間戚珃的心思在肚子裡彎彎繞繞地繞了十幾個圈兒。
拖著傅衍的法衣下擺把傅衍拽到身邊的地上讓他就地打坐調息內傷,戚珃這才慢悠悠地轉過去對著三長老裝傻裝憨厚道:“我的功法自然是師父傳授予我的,可是有什麽不妥?”
三長老似笑非笑地睨了老老實實吞藥療傷的傅衍一眼,微微彎著嘴角對跟他耍著心眼兒充糊塗的戚珃緩聲道:“你所修行的這套功法不可能是人類修士傳授予你的。戚珃是吧?識時務的話便收起你那些花花心思,別再用你那條小命來試探我對你的耐心,你不是貓妖,可沒有九條命。”
這句語氣不溫不火的警告,戚珃笑眯眯地聽了,卻並未立即做出任何反駁或者說是回應,只是斜倚在傅衍身上,半眯著眼,懶洋洋地看著三長老,一語不發。
戚珃神態狀若是在思考,然而,他的神識卻是早就便暗自探入了傅衍的隨身洞府裡,借助他對隨身洞府的掌控力以神念化出的身形去尋惹出此事的根源——他的便宜師父孟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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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衍的隨身洞府裡,戚珃的神念化形只有五寸高,衣著並非是他現下穿著的法衣,而是他莫名其妙穿越之前慣穿的黑色英格蘭風格的休閑西裝。
潑墨般的烏絲變成了不足寸長的短發,神念化出的迷你版戚珃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斯斯文文地坐在孟章身側的養魂樹橫出來的枝丫上,極為有耐心地、安靜地俯視著坐在養魂樹樹根上斜倚著養魂樹樹乾半眯著眼假寐的孟章。
尺長的迷你版燭龍殘魄兀然衝破了平靜的靈潭水面,隨之而起的“嘩啦”聲打破了這一片靜謐,驚擾了慵懶假寐的“美人”。
美人師父隨手一指點向騰在空中撒歡的燭七,在燭七重新落入靈潭之中的瞬間,懶懶地撩起眼皮子睨向戚珃,霎時饒有興趣地挑起了眉梢。
隨身洞府外發生的一切孟章心中盡知,戚珃進來尋他的目的孟章心裡也了然,只是對於戚珃神念化出的這形象頗有幾分意外。
之前戚珃沒開口,孟章便權當他不在,悠然自得地繼續靠著養魂樹於似睡非睡般的裝死狀態裡蘊養元神,此時,既然已然被燭七那個懶蛋給攪了“清夢”,孟章自然便只能發現戚珃,並消遣一二了:“記得初次見面時,為師便問過你與你的那個道侶。”
——你確定你們要在上面跟我說話?
便宜師父當日那漫不經心卻涼涼的語調言猶在耳,戚珃無語地望了望遠處的天,足尖輕點枝椏,利落地跳下枝頭,毫無聲息地落在了便宜師父身前的空地上,對著孟章躬身施了一禮:“徒兒不敢。”對於掌控欲十足的師父,他還真是不敢呆在比師父高的地方跟師父說話。更別說,洞府外邊、他的肉身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等他“交代”的三長老在呢,他必須得哄得便宜師父開心才好。
看著從裡到外都透著恭敬的便宜徒弟,孟章笑吟吟地抬手用力捏了一把戚珃的臉頰:“今日你倒是乖覺。”
戚珃咧了咧嘴角:“在師父跟前兒,做徒兒的從來只有乖覺的份兒。”
“哦?”孟章似笑非笑地審視了戚珃須臾,冷不丁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戚珃的後脖領,把五寸高的小戚珃提起來,拎到了左手手心裡托著打量了片刻,閑閑地用右手食指戳著戚珃那半邊剛剛被他掐紅了的臉頰,明知故問:“今日怎麽突然記得我是你師父了?嗯?”
戚珃頂著半邊臉的紅印子,額頭掛著無形黑線一本正經地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嘖!”孟章意味不明地輕嘖了一聲,戳著戚珃臉頰的指尖不著痕跡地轉到了戚珃領口,悠然自得地挑著戚珃身上一層又一層的衣服,漫不經心地嗤笑道,“瞧你這點出息。”
迷你版戚珃的衣服亦盡是神念所化;便宜師父亦沒有肉身,不是靈魄,怕便是一縷元神。
如此靈與靈的碰觸卻是直接作用在了元神裡,比當真被師父挑著領口調戲還要磨人百倍不止。
戚珃垂眼,掩著眼底的波動,擺出來的姿態誠摯得比千足金還要真:“這與出息與否無關,自拜師之日起,徒兒便打定了主意要好生孝敬恭順師父的。”
“呵!”孟章輕笑著勾著戚珃的領口把戚珃勾到了眼前,略微坐直身子,從頭到腳仔細欣賞了兩三遍,這才笑吟吟地道了聲,“乖。”
再美的臉,在自己的視野裡放大十倍有余時,首先所注意的便不再是那張臉的美了。
戚珃不著痕跡地低頭避開近在咫尺的臉,晃悠著手腳,順著便宜師父的手指爬到了孟章虎口處趴著:“師父——”
孟章靠回養魂樹上:“嗯?”
迷你版戚珃雙手攥住便宜師父的拇指狗腿地晃了晃:“您與青龍聖君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孟章懶懶地望著遠處的天,眸子裡的光華變得幽深晦暗:“青龍聖君名為孟章,為師名諱亦為孟章。”
“……”敢不敢不要這麽含蓄,不知道我大天/朝最不缺的就是同名同姓麽!“這麽說您便是青龍聖君?”
孟章收回悠遠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趴在他虎口處的迷你版戚珃,捏了把迷你版戚珃的屁股:“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