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衣樹靈一怔,輕歎了一聲,隨即運轉防禦術法,在旁為他掠陣。
這間狹小的屋子開始轟隆震響,地板搖晃。
沐雪風一刀刀斬落,幾乎是以傷換傷的打法,全然不顧自身。好在每次他即將被演道仙尊的劍刃斬穿,都有一道綠光閃現,護住了他。
“喵喵喵!”小橘貓也不停地發動幻術,為飼主創造時機。
冷哼一聲,演道仙尊也不複先前的自如,接連催動殺招。然而幾近瘋狂的沐雪風,從刀氣中斬出他自遠古背負至今的冤煞時,就連演道仙尊都無法抵擋!
那一道鬼影,屢次被刀光劈中以後,縮成了細小的一縷。地板也在這番激鬥中片片破碎,鎮壓的青金大印略微歪斜,留出了一線縫隙。演道仙尊的殘魂迅速從這絲縫隙中飛出,就要穿透虛空,消失不見。
一縷翠光向他追去,卻堪堪落後半寸,攔截不住。
啊,就要讓他逃跑了嗎?小橘貓瞪大眼。
沐雪風的身形忽然變化,化作快到無法看清的黑影,遊走而去將那縷殘魂一口吞下。他的身子,隨即失去了意識一般重重砸落。落到地面時,又恢復了人身。
小橘貓拿貓爪揉了揉眼睛,然後衝了過去。
我沒看錯吧,飼主剛才變成了個什麽?這一口吞進去,不會吃壞肚子吧!
低下頭,小橘貓看到陷入昏迷的沐雪風,眉頭皺緊,忽痛苦地嗆咳起來,咳出了一口殷紅的血沫。
“別擔心,讓他休養幾日便好。”
見小橘貓在沐雪風身邊焦急打轉,用貓爪擦去他唇角的血,白衣樹靈說道。
“喵喵。”懸起的一顆心,總算稍稍安定下來。
聽大佬的意思,飼主應當沒有大礙。
沉寂多年的寶光閣,正天搖地動,架子上擱的法寶全都發出震響。忽見天花板一角塌陷,外面的明月夜透進了光來。
一群法寶望天震驚。
我雖然想重見天日,可也……不是用這種法子重見啊?白虹劍靈心道。
眼見一把烏黑長劍鬼鬼祟祟地飛到那敞露的洞口前,似乎想要溜出去,白虹劍靈叫住了它:“墨陽,你能不能穩重點?”
又叨叨道:“你擅闖禁地,連人形都碎了,實在是你該遭的報應。還被老瘋子在劍身上布了密咒,把那個過來挑劍的小子給害了!”前面還是日常貧嘴,說到後一句時,是真的有點動氣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怎麽至今還沒被挑走?”墨陽劍哼了一聲,反唇相譏。
“你!”白虹劍氣結,半天說不出話來。
寶光閣禁地中,白衣樹靈走到了殘破的房間一角,拿起了那把結成玄陣的劍。
“此劍名為龍淵,曾用來鎮壓演道仙尊,現在已經用不著了。這是寶光閣中最適合他的一把劍,你收著吧,等他醒了再交給他。”
“喵喵。”多謝大佬。
這把劍上沒有嘰嘰喳喳的劍靈,入手頗沉,流轉著沉靜的清光。藏於劍身中的力量,似乎比之前的那些飛劍都要深邃和博大。
如樹靈大佬所說,這是最適合飼主的一把,應該也是最強大的一把劍吧。
小橘貓把龍淵劍收進了令牌裡,蹭了蹭昏睡中的飼主。拿到好劍啦,你快把傷勢養好!
“我送你們出去。”白衣樹靈道。
他一揮袖,眼前光景變換,徐徐微風吹來,已到了外界。
從懸浮於主殿上空的寶光閣中傳出的劇烈震響,驚起了數道遁光,紛紛從自家洞府飛出。
今天晚上,那裡邊只有沐雪風和他的貓進去挑寶物啊?
這動靜是……
總不能是沐雪風突發奇想,把寶光閣給劫了吧!
幾位趕到寶光閣正門前的道院師父,眼看兩道身影被送了出來。隨後飛出的,還有一位頸間配有紅線瓔珞、雙眸合攏的白衣男子。
眾人連忙肅容行禮:“見過丹丘先生。”這位的輩分,比道院中任何一人都要高。
“將他們送去療傷吧。”白衣樹靈說道。
“是。”
那一人一貓立即被送往居處,安排療治,另有一人問道:“丹丘先生,究竟發生何事?”
“為何你……還不償命?”
“還我命來!!”
腦海中縈繞著不絕的哭嚎聲,要將他也拖入血池地獄,在業火中永世煎熬。
這是無法擺脫的噩夢,是從他出生起就背負的業債。他沒有回頭,不再看那些面目猙獰的冤魂,步履沉重地一步步邁出,在身後留下一串染血的足印。向唯一透出光亮的那個方向,蹣跚走去。
他絕不會停下。從前是因為傲骨,如今也是為了,他知道還有人在光明的地方等他。
那一點點微光,映入了眼簾。
“你醒啦。”
當沐雪風睜開眼,看到面前微笑的少年時,所有的哭嚎聲都離他遠去了。
黑發裡鑽出一對橘色貓耳的少年,正托著一隻熱騰騰的面碗,笑眯眯說道:“剛從膳堂打來的面,你快趁熱吃了!”
見沐雪風只是注視著自己,懨懨不動,少年嘖了一聲:“你該不會讓你養的貓喂你吃飯吧?”
“不行麽?”沐雪風開口道,嗓子還有點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