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伴的父母在海外未歸,和爺爺一起生活,平時也不太管他,是個“野孩子”,可樂源偏偏和他玩得很好。
——其實是因為沐雪風心裡沒有“父母”的影子,所以無法給他投影出來。
樂源和他的玩伴,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班同學,一起上學、放學,喊玩伴回自己家吃飯。有次差點被小混混欺負,也是玩伴擋在身前。玩伴年紀不大,凶悍勁卻很唬人。
樂源覺得他好厲害。
一直到高三,從玩伴變成了竹馬。
竹馬的父母始終沒有露面,爺爺也去世了,獨自一人生活。樂源常常在放學後到他家寫作業,一起在廚房裡做點什麽來吃。
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車胎也老是“沒氣”,他就老是坐在竹馬的單車後座上回來。吹吹風,看看夕陽。
嘿嘿,好棒啊,這種生活。
第120章 打斷了什麽
與沉浸其中的樂源不同, 沐雪風眼中的世界,透出了一絲不真實感。
起因是他不僅對素未謀面的父母毫無印象,就連一起居住的爺爺也覺疏離, 不想認作親人。讓他從嬰兒期就開始獨立生活, 實在違反常理, 所以給他安排了個“爺爺”, 這一點為了合理性所作的調整,卻造成了夢境的破綻。
沐雪風時而恍惚覺得,這世界像一場虛假夢幻;時而又會消解懷疑, 重新接納、擁抱這個世界。這世上有最真實的部分, 在他的竹馬身邊,一切都清晰得閃閃發亮。
他們從小到大都膩在一起, 連親兄弟都不會這麽親近。旁人也對他倆的黏黏糊糊習以為常。
沐雪風和樂源都沒發覺, 以他倆的顏值條件,在學校裡從來沒有被路人表白,沒有收到過情書, 也沒有被起過哄, 其實還挺奇怪的。
——當然是因為民宗局辦的這個培訓秉持老派的教育觀,不鼓勵早戀,所以在幻境裡沒有任何相關劇情。
他們一起去吃燒烤,吃炸串, 吃小龍蝦, 來瓶冰可樂(健康的幻境不給未成年人提供酒, 啤酒也不行)。
暑假騎車去海邊——是的, 幻境裡還是個海濱城市。在海風和鷗聲中, 直到夜幕低垂。
他們去常去的商圈,有時看電影, 有時劇本殺。路過抓娃娃機時,沐雪風就順手薅一隻布偶,他還挺擅長這個,總是一次抓中。再陪他的竹馬在貓咖消磨半個下午。竹馬喜歡貓,這家貓咖裡的貓也特別親近竹馬,不開罐頭也願意湊過來要摸摸,每次來玩就像回到家一樣。
高三,高考前的一周,在沐雪風家裡一起溫習到深夜。竹馬打電話回去,“今晚不回家睡了”。
放下筆,洗漱完,帶著點倦意,關上燈。今夜的星光特別好,清透的光從窗口映進來,書桌上攤著做完的卷子,床頭擺著娃娃機裡薅來的那堆布偶中的兩隻,小黑龍和小橘貓。
在星光所未能照到的黑暗中,他們躺在一起。
“你可別掉鏈子。”
“誰少一分就叫一聲爹。”
“報考什麽專業啊?”
“大學肯定去同一個城市吧!”
在憧憬中,閑話聊著未來,言語忽然停頓,空氣陷入寂靜。視線撞到了一起,昏暗中看著彼此發光的眼睛,心臟莫名地劇烈跳動,唇瓣與唇瓣相貼合。
因為在幻境裡能接觸到的文藝作品都非常“和諧”,缺少戀愛啟蒙,他們直到高一時,才第一次偷偷地嘗試親吻,然後在放學後空蕩蕩的校園,在雨後無人的小巷,在海浪聲起伏的沙灘上。
溫熱身體,綿長親吻,窒息般的甜美。
沐雪風心神中,忽然閃現出某個破碎的畫面。在極端痛苦中,一個彌留之際的人心想,若有來世,願與我愛的人青梅竹馬,在平淡中度過一生,畫面陡然清晰,是他自己淒慘沾血眼神渙散的臉。
那是我的前世嗎,現在這樣算不算……許的願望實現了?
——“怎麽啦?”
在親吻的迷醉中,突然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微微顫抖,樂源問道。
“我沒事。”沐雪風聲音裡有一絲輕微的鼻音。
樂源穿的是他的睡衣,略顯肥大,不知不覺間,衣角被掀起,手指扣住了腰。
……
醒了。
驟然回到現實,樂源懵圈。
怎麽就沒了?甚至還沒高考?
我可是又勤奮苦讀了十二載!
“不是說好幻境會一直到讀完大學、走上社會嗎?”樂源問道。
都和老沐約好了,上大學要去同一個城市。
工作人員鹿妖道:“抱歉,大學裡各種各樣的專業太多了,有些課程內容還需要時常更新,我們以前做過一個版本,發現不夠囊括所有要求,現在隻提供技工版本的培訓了,培訓出來可以做木工、廚師、水管工、電焊工等等。龍局說了,既然在幻境裡上完了十二年教育的全套課程,想學什麽專業,自己去報名參加高考,提前向局裡遞交申請,我們會幫忙辦手續。”
行吧。
聽到“木工”二字,樂源甚至DNA動了,沒忍住向自家飼主瞥了一眼。
“自己參加高考,什麽專業都能報嗎?”樂源又問。
“原則上我們不干涉,不過也要符合相應專業的報考規定。比如有個天生視力退化的鼴鼠精,化形後依然高度近視,他想報考生物醫學工程,被我們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