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婦人面露焦急。
晃眼間,那個洗到泛白的紙人就漂到了跟前。小橘貓一躍而起,撲進河裡,爪子一把就摁住了紙人,給那濕噠噠的紙片搭在貓背上,遊上岸來,交還給老婦人。
飼主不愛管閑事,只要力所能及,小橘貓還是會管的。
“你是個好孩子。”老婦人布滿褶子的臉衝小橘貓笑了笑,顫巍巍道,“沿河往前走,過了第二座橋,左手邊第三間馬記布莊,那裡的衣裳不錯。”
喵?小橘貓不禁看了一眼飼主。飼主今天穿得很正常,也挺好看啊,你是那家布莊老板的親娘吧,張嘴就是拉攏生意。
沒有搭理她,沐雪風不置可否,抬腿就往前走。
小橘貓抖了抖毛,跟了上來,被飼主一把拎起,拿了塊軟布把貓毛擦擦乾。
背後,搓洗的水聲重新響了起來。
可能是時辰較早吧,路上行人不多。小橘貓莫名感覺,霧氣彌漫的街道兩邊藏著一雙雙偷窺的眼睛,經過的路人,也總是偷偷地瞟向自己和飼主。
你們這兒要想創建文明城市我肯定打差評。
“喵喵?”飼主,咱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過河又走了一會兒,霧氣越來越濃,漸漸的兩旁街道也不見了,行人沒了蹤影,只剩下無窮無盡遮擋視野的大霧。這霧真的好大呀……
走了不知多遠,眼前所見,居然又變回了熟悉的景象,他們回到了那條穿城而過的小河邊,不遠處,傳來搓洗衣物的水聲。
“沒找到出城的路。”沐雪風道。
“喵喵喵。”咱們好像鬼打牆了,霧中能見度太低,等霧氣散了再走吧。
“哼,那就去她指路的地方看看。”飼主也沒有再糾結,依循著那老婆婆的所述,往前經過第二座橋,望向左手邊,果然有間牌匾掛著“馬記布莊”的鋪子。
還很早,店裡已經有客人,像是一對小姐和丫鬟。她倆穿的衣物差不多,發飾卻天差地別,小姐簪了滿頭金銀珠翠,丫鬟隻戴了一朵絹花。
在鏡子前轉了兩圈瞧看新衣,小姐似乎不太滿意,擰著眉頭看向了丫鬟:“你試的這件,倒是身段不錯,我和你換換。”
兩人都進了裡間。不一會兒走出來,小姐和丫鬟穿的衣裳已經對換過來,脖頸上還各圍了一條絲巾。
小橘貓看了一眼,那件衣服這麽顯身材嗎,小姐一換上,馬上就玲瓏有致起來。
嘖,我一個直男,對這些不是很懂。
在門外觀望了一會兒,沐雪風踏入了店堂。
“歡迎光臨,”老板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過來招呼,又問道,“不知您是怎麽找來小店的?”
“有個河邊洗衣的老婦為我指路。”沐雪風道。
“哦,好,貴客您慢慢逛。”
布莊裡既賣布匹,也賣裁好的成衣。紅橙黃綠青藍紫,什麽色兒的布料都有,大多擺在偏僻貨架上,上面還落了一層灰。好位置上擺的全都是白布和紅布,不僅沒落灰,似乎賣得還挺好。
製好的成衣,也以素白和大紅色為主。
小橘貓心裡嘀咕,紅衣就罷了,那些白的也太素了吧。
道院裡有些同門愛穿白衣,飼主也有一件,不太常穿。不過他們日常穿的白衣,衣料上都會有些暗紋,在袖角繡上雲紋松鶴什麽的。沒有一點花紋的白衣,在這個修真界裡也是喪服啊。
難道說……是用來痛衣的喵?
心裡突然有了想法,小橘貓用貓爪拍了拍好兄弟的肩。
待沐雪風一回頭,看到的已經是變成人身的貓耳少年了。
不一會兒,兩人走出了布莊,都換上了剛買的新衣。
素白如雪,沒有一絲花紋的布料上,呈現墨跡淋漓兩個大字,都寫在胸口上,一個是“鬼王”,一個是“鬼差”。
樂源親筆所寫,字體不算難看。反正死過一次,他也不怕晦氣。
胸前頂著“鬼差”大字的沐雪風說道:“我是不是得找根鐵索,將你拴住?”
“別吧,給鬼王留點臉。”
剛做完一筆生意的老板,在身後冷不防開口道:“兩位,小心城裡那些沒有影子和很多影子的人。”
喵?你們城裡的影子都這麽自由嗎。
拉著飼主的手,他們大搖大擺地在街道上走。
這錦官城裡的群眾,喜歡偷窺是吧?樂源心道,咱倆就穿高調點,給你們看個夠。
但不知為何,換上雪白的新衣,頂著那麽囂張的兩個大字,他們反而變得泯然眾人了,再也感受不到從霧海深處透來的偷偷窺看的視線。
嘖,是不是看不起我的審美?
逛了一會兒,他們不知不覺走到了夜市街上。
“我要買這個,老板!”嗓音稚嫩清脆,聽著還有點耳熟,是昨晚遇到的那個小童。
小童眨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站在紙人攤子前,指向一個騎高頭大馬的男紙人。
“我拿這個紙人跟你換!娘老是阻攔我花錢,我不想要她了。”
小童手裡舉的小紙人,看起來有點像昨夜牽著他手在夜市遊玩的娘親。
守攤子的老者掃了一眼就說:“用舊了,多有磨損。換不了,最多只能換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