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也是這麽多年情同手足的情分,我也不想做的太難看。前一陣子師尊去師祖那裡做什麽事情,想來你也都清楚了吧……”
他言猶未盡,一雙眼卻已經似笑非笑的盯著可愛不放了。可愛到底是無止仙君座下唯一仙童,聽弦音而知雅意。
他近乎心如止水的點了點頭:“我會和仙君稟明是我心甘情願。”
江熠沒什麽感情的笑了笑,毫不意外眼下這個結果。
他將遊無止的床榻整理好,正要離開,卻聽得可愛忽然又道:“但無論如何,當仙君遇見生命危險時,你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江熠瞬間揪緊了可愛的衣領,笑容裡面仿佛血色翻湧:“你在咒誰?”
可愛的領子被他這麽一揪,瞬間收緊,頸項之間的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他也不在意自己胸懷大敞,也不在意自己命懸一線,反手握住江熠正攥緊他衣領的拳頭,鄭重叮嚀:“你手中那顆珠子沒有丟掉,危急關頭,向裡面注入靈力,我自會有所感知。”
江熠怒火更加洶湧:“你在咒誰!”
可愛掰開他的手:“切記若真到了那時,保持住你眼下的警醒,切莫讓任何其他的人接近仙君身側半分。記住,是「任何人」。”
江熠怒到極致反而有了幾分理智。
他盯著可愛無機質卻莫名鄭重的眼神,隨著他的力道放松了手上的動作。
那個一開始的疑問又重新回到了眼前:“你……到底是誰?你知道些什麽?你到底……”是敵是友?
可愛垂眸,久到江熠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倏然開口:“我很久以前就跟在仙君身邊了。”
江熠怔住。
類似的話他以前也聽可愛說過。
但此刻他又重新提起,在這樣的一個時間段裡,如此不清不楚,曖昧難明。
他恍惚間還想再問,卻見可愛已經後退一步,是一個標準的道童的位置,就知道今天這場不合時宜的問話已經結束了。
他按下心裡的疑惑,想了想,覺得也行。
起碼最開始的目的達到了。
於是他也退了一步:“想必師尊明日會回來。你便自己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和他說。然後盡快離開吧。”
可愛垂眸。
兩人便在這種奇怪的氛圍裡,各自回了房間。
然而江熠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想可愛忽如其來的話語,想會不會未來還會發生什麽自己也不清楚的事。
如果是這樣,沒了可愛和自己攔路,師尊一個人孤家寡人的守著蘭庭葉見,會不會遇見什麽不測,到了那時,鞭長莫及,悔之晚矣。
他不後悔趕走可愛,卻有些後悔自己要去仙魔戰域。
去了那裡,師尊會不會擔心自己憂思成疾?會不會好好吃飯,按時睡覺,照顧好自己?
若是讓孟也鄭方圓兩個是不是來照顧師尊倒也未嘗不可,但師尊會不會也欣喜於他們的用心?
還有他身上的病症……
江熠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小子。
寄人籬下人嫌狗憎那段日子裡,他也見過勾欄暗巷裡見不得人的下三濫手段。
師尊平日裡清心寡欲如同天山雪蓮,藥觀台明明憂心他的病症卻死活不讓他知曉,還有師尊……在他懷裡舉旗。
天知道那一刻如果不是藥觀台還在一旁,他能不能忍得下心中的情絲。
讓師尊在懷裡發瘋、尖叫、興奮……
江熠半是歡愉半是痛苦的閉上眼。
這病症是在皎州的時候染上的。
除了那個暗刀子傷了師尊的狗東西,沒有人有這樣的機會對師尊不利。
明明是……明明是他連想一想都會覺得褻瀆的師尊,竟被魔族這幫狗東西,下了如此齷齪的藥物,這般欺辱!
心魔反反覆複蠢蠢欲動,被他強自按下去。
只有這種時候……
只有在察覺到自己確實無能為力的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離開磨煉實力其實是一件好事。
這樣,下回在遇見那個雜碎的時候……
就足夠讓他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了吧。
作者有話說:
很久很久以前;
江熠【茶裡茶氣】:我受傷了,所以可愛能從無止身邊離開(咬重音),幫我拿點藥嗎?【泫然欲泣】
可愛:……
咱就是說已經習慣了
第69章
江熠這一輾轉反側, 便直接等來了晨芒熹微。
他索性也不在床上耗著了。
揪起孟也和鄭方圓,二位亦未寢。
他們腳步踉蹌,臉色蒼白, 活像吸了□□的煙鬼。
二位鬼笑容勉強,眼皮帶死不拉活的耷拉在眼袋上,努力讓自己在清晨的寒風中看起來朝氣蓬勃一點。
江熠這完蛋玩意兒除了師尊意外對誰都沒有過多的憐香惜玉之心。
何況是兩位白若腎虛的男鬼。
其中一位沒什麽文人斯文臭講究的男鬼面目猙獰的打了個哈欠, 生無可戀道:“怎麽,你這終於是被無止仙君厭棄了,把你給趕出蘭庭葉見另謀生路了?”
一整晚沒睡卻依舊鮮嫩的嬌花照水的百花殺倚欄遠眺,難得沒把開這種玩笑的孟也追殺出百裡之外,反而帶著遠行前的一點悵然低聲道:“我馬上要去仙魔戰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