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夭壽了!有鬼啊!”
這一嗓子太過嘹亮,把廟裡拜神上香的香客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來。
孟也狂喜,加大了力度。
他也懶得去想鬼臉應該是什麽樣子,就照著陰鬼的樣子來——凡人見不到穿梭在身周的這些陰鬼,但是幻術卻看得一清二楚。
廟裡瞬間亂了起來。
孟也渾水摸魚,大喊了兩聲:“仙人廟裡鬧鬼了!這是什麽神?這別是邪神吧!我們要被殺了!要被鬼吃了!”
他成功地煽動了已經騷亂起來的人群,大娘們一馬當先,慌不擇路的逃出去,有了一個人就有一群人,轉瞬間香客們便烏泱泱的逃了個乾淨。
地上香燭倒了一地,像是在嘲笑凡人信仰不虔。
孟也將香燭燈油潑灑了一地,冷笑著拿出爆破符。
就在他催動符紙的那一刻,忽聽身後一陣破風聲。
他立刻矮身躲過這破風一擊,幾個連跳扯開距離,同時抽出仙劍橫在身前。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有時間看過去——他自己原先佔著的地方不知被什麽東西腐蝕了下去。
而他的身後,憑空出現了一個身材佝僂的老頭。
第43章
老頭他面容乾癟, 個子瘦瘦小小,手上還拿著一個看不出材質來的拐杖。
但他不用拐杖依然走的健步如飛,和他那一副老邁龍鍾的長相實在不相符。
但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是孟也竟然完全沒有感應到這老頭究竟是什麽時間出現在自己背後的。
——他方才分明眼見著香客們離開的一個不剩才出手引符的,也就是說,此人是剛才留在這沒走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那就是剛剛從外面進來的了?
不對。
如果真是這樣, 鄭方圓不可能不阻攔他,但他依然如入無人之境,也就是說……
“你把書呆子怎麽樣了?!”想到某種可能,孟也瞬間驚怒,靈劍上也如同主人的心情一樣釋放著源源不斷的殺意。
老頭嗤笑一聲, 完全沒將他的殺意放在眼裡,嗓音嘶啞難聽:“多管閑事。”
他這話聽著就不詳, 孟也瞬間大怒,一瞬間腦補出無數種鄭方圓慘死的模樣,淒厲尖叫一聲:“老狗!我要讓你給書呆子償命!吃我一劍!”
寶劍瞬間靈力滿溢,一招「流火彤彤」毫不猶豫的對準此人心脈,這老頭揮杖格擋, 反震出來的力震得孟也虎口發麻「蹬蹬蹬」倒退幾步, 喉頭不由自主湧上一陣腥鹹。
孟也這回震怒之余, 又多了幾分理智。
捏著靈劍的手不由自主涼了幾分。
他靈力蓄勢待發, 卻強自撐出幾分鎮定:“你究竟是什麽人?我的朋友現在又在什麽地方?”
他一隻手背在身後,不動聲色的重新捏住爆破靈符,只等這人一句話, 就決定動手。
老頭冷笑一聲:“你說呢?”
伴隨著這樣一句模棱兩可又惡意十足的話, 整座神廟都仿佛突然活過來一樣。
孟也所站的那一塊土地瞬間陷落, 像是從堅固有形的土壤變成了深邃靈活的海洋。
孟也大驚失色, 被泥土溺斃的恐懼席卷而上,他手中的靈劍這回又被他當成了錨鉤,試圖找個堅硬的地方穩定一下不受控制的身體。
那老頭冷眼看著,像是不去管他的奮力掙扎,但是每次在他已經找到穩固的一點時,哪一點都會立刻變成軟綿的水一樣的質感,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勞無功。
孟也瞬間意識到自己這是被人當成耗子戲耍了一番,他不在掙扎,決定就算是被溺死,也絕不要讓外人看了一念峰弟子的笑話。
這老頭卻像是早有預料一樣,地面上突然瘋長出一堆植物的根系,眨眼間青色的藤蔓就將孟也從軟塌塌的土裡面揪出來,倒吊在房梁之上,整個人也都被捆成粽子一般。
老頭難聽的笑了一聲:“果然,就算自詡名門正派,也不是不可匹敵。”
藤蔓連孟也的嘴也一起捂住,他雙眼冒火,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恨得簡直要原地爆炸,卻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這老頭閑庭信步來到那泥塑跟前。
也許是因為倒吊著血液都流到了腦子裡,除了理智,他的智商也後知後覺的上線了。
他心裡想著:當年白城的那件事情裡面,雖然看似好像結束了一切,但實際上並沒有。
除了好像無所不在的美人蠱,白城那一行,其實是少了一個人的。
——那個信奉城隍廟的道人。
他幾乎貫穿於白城那個故事的始終,卻好像並未露出過什麽行跡,最後的最後,也好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的無聲無息。
偏偏眼下有一個如此相識的場景——仙人廟,美人蠱,神秘人。
這老頭是當年的那個妖道嗎?
又或者是和那個妖道同一夥的人嗎?
八卦面前,命也可以先丟到一邊。
縱然他已經被捆成一個粽子樣,已然身殘志堅的用自己的腰部發力,微弱的在房梁上蕩了一蕩。
然後他就借著這麽一點力,一次又一次的使勁,在房梁上倒吊著蕩起了秋千。
晃晃悠悠之間,他終於看見了被擋住的死角,那老頭對著泥塑三叩首,祭拜好貢品,不知從哪拿了什麽東西,他正準備看仔細些,卻正好又被向後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