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的師傅遍布整個一念峰,他涉獵的范圍也隻多不少,唯獨陣道這一門,卻怎麽也學不明白。
他看著那些零散的線條也不過一知半解,卻從遊無止舉重若輕的流暢中品出一點登峰造極的優雅來。
那些奇詭的線條就那麽被重新拚湊組合起來。
也許是因為別的他也看不懂,於是他看著看著,注意力就不由得被遊無止那雙纖長勁瘦的手給奪走。
那手如玉一般白皙,月光下微微有些透明,青紅血管清晰可見,讓那雙手又多了兩分微不可查的病弱。
偏偏那手指指節卻美若修竹,連個繭子也看不見。
不相熟的人見了只會覺得這是一個金尊玉貴的大少爺,而不會認為這是一劍霜寒的劍仙。
江熠就這樣默默地看了半天,直到遊無止輕聲念了一句:“成了。”
那無數奇詭線條重新組合成陣,雖然並沒有完全拆解以前的陣法,但也好歹算是從這龐大陣法之中,開了一個「門」。
江熠這才猛地清醒,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些什麽,血氣不由自主的上湧,險些把一張臉紅成爛番茄。
他說話都像是被貓咬了舌頭:“師、師尊,這便成了嗎?”
遊無止強行拆了一個古陣——雖說只有那麽微不足道的一點,但是憑借他的實力能做到這樣已經是耗盡了心力。
他沒什麽多余的精力去關注江熠,只是聽見這句話便點了點頭,解釋道:“我把這個陣打開了一點點,足夠我們來回往返,我在這陣中設了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小陣眼,這樣就算是擁有了進入這道門的鑰匙,只是我們需要快一些,這個陣眼並不算高明,若是被旁人渾水摸魚,那我們就危險了。”
江熠臉紅一點點褪下去,注意到了遊無止未言的疲憊——那是一種勉力支撐的強弩之末,是消耗心神之後的骨軟意懶。
他默不作聲的上前兩步,伸出手把他的胳膊挽住,成了一個稱心稱意的人形拐杖。
遊無止一開始還念著師尊的身份想要拒絕,結果剛邁出一步就險些軟到在地。
隻好複雜的接受了這份不動聲色的好意。
事不宜遲,他們三個人也沒再過多言語,順著那道強行開辟出來的「門」進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開辟的這門和原有的陣法水土不服,遊無止隻覺得一腳邁進去那一霎那,渾身上下五髒六腑像是被扔進滾筒洗衣機裡面攪合了攪合。
一陣頭暈目眩的滯悶之感逼得人有些想吐,那一瞬間四周除了綿綿不絕的耳鳴是什麽聲音也聽不到的,仿佛一個人被扔進杳無人煙的曠野,孤獨悲寂。
這種難受足足持續了一刻鍾,才逐漸被一點一點恢復的視覺和聽覺衝開那種如影隨形的陰霾。
就在五感回歸的那一刻,江熠已經瞬間抽出利刃,上前一步把遊無止整個人攏進自己的劍域范圍內。
酒醉歌迷的青衣坊,已經不見來時初見的歡糜。
無數來此尋歡作樂的嫖客已經倒了一地,死相淒慘。
有的人甚至還死死扣著喉嚨,一隻手猶自不甘心的向天伸去,卻依舊無力回天。
江熠繞開地上無數的橫屍,忽然皺了下眉:“這裡沒有一具女人的屍體。”
遊無止一邊搜尋青衣坊內聲聲慢留下來的陣法,一邊回答道:“她向來憐香惜玉,臨走前把人帶走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們一層一層搜尋過去,卻什麽也沒找到,唯一剩下的地方就只有空中樓閣。
空中樓閣圍滿了抹布一樣的陰鬼。
那玩意兒是匯集陰氣而生的,沒有什麽實體,勉勉強強湊成一堆,漫天亂舞起來就像被龍卷風卷起來的抹布。
這東西看起來一戳就破,但勝在扎堆作戰,往往讓人手忙腳亂,防不勝防。
它們此刻匯集在一處,像是一堆魚圍著魚餌撕咬,偶然有一兩塊抹布被擠出來,下一秒又會不依不饒的擠回去。
可問題是,魚餌是什麽?
作者有話說:
不行了,回來的晚,寫不完三千了,先放上來
第37章
陰鬼鋪天蓋地的把空中樓閣遮了個不見天日, 這等數量,他們三個人不是沒有辦法殺光,只是勢必會被這種無孔不入的玩意兒纏的無暇分身。
如果聲聲慢留下來的傳送靈陣當真在這裡, 那麽他們經過這裡,勢必要被磨得先褪一層皮。
如果所謂的「虛弱」只是她順水推舟扔出來的障眼法,那麽當他們這一行人被陰鬼削弱力量之後, 便是羊入虎口。
江熠想到這一點不由得遲疑道:“師尊——”
遊無止也不由得有些動搖,他試探性的戳了戳系統,然而這貨打死不做反應。
想來又是什麽不可泄露的天機。
他想了想,做出了決定:“還是要淌這一趟渾水,無論他們是敵是友, 費盡心機引我們來此地,不是有很難辦的事情相求, 便是有難破的陰謀等候。不去看看,怎麽知道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麽藥呢?”
江熠咬緊牙關:“還不是要遂了他們的意?若真是陰謀詭計,我皮糙肉厚的不在乎,師尊何等尊貴,怎麽能被那種人算計?”
饒是現在情況如此混亂, 遊無止也不由得為之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