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無止手中拿著公務格,提著的心終於緩緩放下。
江熠縱然抱著他,卻分毫沒有亂動任何不該亂動的地方,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憂心師尊身體的好徒兒形象,和往昔別無二致。
雖然他在不該跌倒的地方跌倒過,但想來也沒必要杯弓蛇影,神經兮兮的時刻警惕風吹草動。
於是他不自覺的放松了語氣:“這世上總歸會有些事情不能盡善盡美,倒不必如此苛責。”
江熠搖搖頭:“我還是應當問問藥師叔祖,總該有個法子才對。”
遊無止:“!!”
他爾康手稍晚一步,自家徒弟已經飛奔而去,不見蹤影了。
——
江熠離開冷水寒潭,沒有第一時間跑去藥觀台。
而是先尋了個四下無人的地方,狠狠捂住心口。
心魔正囂張大笑,作弄無休:“你的骨氣呢?我先前見你那副誓死也不屈服的模樣,還以為你的骨頭有多硬!怎麽啦?聽見你那小師尊說要給你找個師娘,怎麽就把你難受成這樣!”
江熠不想聽他說話,寶劍太微血色一閃,吞了兩口他自身的精血。
心魔瞬間感到被太微壓製,聲音都時斷時續起來。
但它猶自不死心,絮絮叨叨低聲呢喃:“承認吧,臭小子。就算你為他心魔大盛,情不自禁到自虐也抵抗不了,但他心裡,你永遠都是個黃毛小子。要不然為何你一裝傻充愣,他就狠不了心接著試探你呢?”
“遲早有一日,他會軟玉溫香抱個滿懷,同那可人道侶雙休、神交……你算什麽?拖油瓶?遺腹子?哈哈哈!”
太微在亮,終於聽不見那惱人的蚊子叫了。
江熠搖搖晃晃,竟行不穩了。
他身上一會兒是乾淨的靈力,一會兒則是猶帶著些許血氣的魔氣,神色時而清醒,時而恍惚。
“要不然還是廢了薄罥煙的丹田,叫他往後不能修行了吧……對,不能修行的話,就在靠近師尊不得了。”
“啊不,我在想什麽?師尊定不會喜歡我做這等事情……不行不行”
“可是萬一呢?萬一真有什麽仙子入了師尊的眼……”
他天人交戰一會兒,到底是靈力佔據上風。
他忍著痛苦道:“還是去找藥師叔吧。師尊……受了這麽多苦楚,不該在苦下去了。”
他就這麽搖搖晃晃的,再一次戰勝了心魔。
作者有話說:
我把欠下的三千補回來惹;
——
火折在出櫃的邊緣搖搖晃晃;
——
八戒:我是不是想的有點多?
火折:你的確應該多想想【微笑】
第88章
藥觀台揮揮手趕蒼蠅一般把江熠甩到一邊, 綠油油的頭被這樣無孔不入的纏磨也搞出幾分疼痛欲裂。
他不禁思索著:遊無止平常是怎麽忍受住這樣的歪纏的?他都不會覺得他弟子聒噪嗎?
一邊熟練地打太極,完美的守好自己岌岌可危的醫德。
他和江熠沒有當年集體補課的半師之誼,每次見面也不過匆匆如也, 對他的了解實在不夠深刻,因此被密不透風的纏磨住之時,簡直恨不得好好問候問候對方父母九族。
他連想回丹桂瓊閣好生歇息一番的機會都沒有, 被迫捏著鼻子蹲在百草園的煉丹爐前。
心裡沒找沒落的想著:若是他在堵我一天,我也顧不得遊無止的面子了,還是老命要緊。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他的想法,江熠給他收拾完爐前的的藥渣,正準備送去靈獸峰拌飯, 臨走前卻忽然回過頭:“馨舞蘿雖然藥性剛猛,但我想, 那叫我至今不知名的暗毒,才最殺人無形。”
藥觀台:“……”
等他再回來,就看見藥觀台有氣無力地縮在藥爐跟前,逗狗似的衝他招招手,衣服上翠綠的顏色都不鮮嫩了。
他恨聲盤問著:“什麽時候知道的?”
江熠於是十分坦然的回答道:“四年前師尊在蘭庭葉見初次毒性發作時便清楚了。”
藥觀台:“……”
他沒出聲, 心裡卻給遊無止點了一排蠟——這貨艱難維持的長輩顏面合著一開始就沒存在過。
然後這回他出賣起對方來就一點罪惡感都沒有了:“其實也沒什麽, 不過是魔族一點拿不出手的下作玩意兒罷了。專門用來調教一些不聽話的魔奴用的, 畢竟是魔族用的東西, 用魔氣就能舒緩——只是到底是些下作的玩意兒,終究不過飲鴆止渴,一旦放任, 便會成為欲望的奴隸, 終有一天, 會死在美人枕、溫柔鄉裡。”
江熠臉上的笑隨著他的言語一點一點變得猙獰, 乍一眼看去,不比魔頭好到哪去。
藥觀台早就料到他這幅德行,磕絆都不打一個的繼續道:“其實如果有太陽火、鳳凰火、千年凝冰之類極度純粹的東西也不是不能緩解——而且這些東西比起魔氣而言更加「乾淨」,經年累月被這些東西熏染著,那毒早晚會被徹底拔除,比魔氣的法子好一萬倍。”
但誰都知道,太古大劫以來,這些東西早就不知所蹤,起不到半點幫助。
綠蔥搖搖頭,感慨一下遊無止時運不濟,衝江熠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