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面朝裂縫對面的岩石,這一擰則朝向了孟也所在的方向,也因此得見原委。
原來先前那座「橋」頭整個抬起來,幾乎要連到頂層的穹頂,細瘦細瘦的「橋頭」一分為二,哪裡是什麽橋?分明是一張開開合合的蛇嘴!
那堅硬的石棱都因為巨蛇清醒而炸開,竟是堅硬無比的蛇鱗。
孟也驚叫著:“奶奶的!這蛇有化神修為!火折!先跑上岸!說不定不在裂縫邊上你實力就回來了!到時候在乾它也不遲!”
江熠低聲罵了句,也知這是最好的辦法,但這巨蛇眼見他跑,巨嘴便不依不饒的跟上,活像在身上抓跳蚤,它身子細,行動起來並不笨重,江熠又苦於修為暫時不能用,好幾次都險些被它咬住,一時間竟也顯得險象環生。
就這麽來回推拉幾次,巨蛇煩了,一口火吐出去,將周邊空間通通燒了個精光。
他們這裡來回攻防,孟也倒也沒有這麽乾巴巴的看著,只是這蛇攻擊方式雖不多,又好像在此地呆的經年累月呆傻了腦子,但到底有化神修為。
孟也一來實力不如它,二來這蛇軀體堅硬,普通劍意壓根無法在上面留下痕跡,三來它和江熠纏鬥之時,兩者時常重疊,一個不慎可能出師未捷倒誤傷自己人,一時間竟投鼠忌器。
正無可奈何之時,江熠終於在這巨蛇身體之上掌握了平衡。
他修為被封,暫時不跟它硬碰硬,而是以身做餌,帶著蛇頭來回亂轉,不一會兒就誘的它自己把自己打成了個死結。
巨蛇蛇頭被困,一時之間顧不得江熠行動,試圖把自己解開,但是徒勞無功,反倒越掙扎便把自己系的越牢固,江熠便趁著這個時機,順著它的身子一路跑到對岸。
巨蛇可能也對裂縫下有所忌憚,到了這個地步尾巴仍然死死巴住岩石不放,然而此時江熠不在受它掣肘,自不會手下留情,他劍光一閃,便將巨蛇劈做兩半,連尾巴一起,墜落裂縫,良久,才發出一聲巨大地轟鳴。
江熠眼前一花,便撐著太微跌坐在地面,眼前血光連閃,無數細碎影像走馬觀花般從眼前閃過。
心魔尚且沒有作亂,他心裡就升起了一個詭異的念頭:原來這些就是百鬼夜行。
說是鬼,為何還有半數魔族夾雜其中?
這點疑惑還沒能完整成形,就被孟也在對岸興奮的嗓門給震碎了。
他將樹藤編好,甩向對岸,再把孟也拽過來,幾近精疲力竭。
卻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心裡忽然想:我方才看到的那些,好像是封印內那些「東西」的過往。我若當真是天魔,為何會看到那麽多不同視角下的記憶?
唐楚說我是天魔,我便真的是嗎?他會不會只是為了誆騙於我?又或者他說的是真的,但是卻不慎將我和其他什麽人混淆了?
他想起無法自由使用的魔氣,想起唐楚那張看起來就不懷好意的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打從心裡拒絕懷疑這什麽「天魔之體」的說辭,連心魔都似被這種堅定地信念給打擊的潰散了兩分。
但這些事情都不著急證實,眼下還是盡快離開此地為好。
岩石上只有一副殘局,江熠往日在悲畫扇那裡修習,沒少跟著一起下棋,將對手的棋子同北鬥七星對上後,就有了破局的想法。
悲畫扇號稱「天衍神機」,其天衍道與棋道水準自是驚才絕豔,昆侖秘境內的這副殘局也能稱得上是不錯,但同悲畫扇的棋比起來就差遠了。
當年江熠在悲畫扇手中被削的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但同樣也打下了夯實的基礎,三下兩下便把棋局解開。
因為眼下這等特殊的情形,他們兩個成為最先通過昆侖秘境的弟子,這秘境饋贈倒也大方,吐出兩團綠色的靈力,往兩人眉心一鑽。
孟也瞬間從金丹中期突破到元嬰,更別提江熠如今進階所需龐大都能感受到自身有明顯進益。
秘境饋贈完,就對他們倆有明顯的排斥,沒一會兒屏障鼓脹兩下,便將兩個人吐出去。
秘境內雖寬闊,卻無自然光,這一出去瞬間天光大亮,陽光打在身上的那一刻,甚至會有一種「活過來了」的錯覺。
江熠心想:這是不是便是修士與天爭命的原因呢?
也許只有活下來、向上走,才有機會看見這世間最明媚的天光,而不是腐爛在泥堆裡,最終成為一團永遠無法被人記住的塵埃。
可能是盯著明媚天光太久,這灼眼的陽光叫他滲出淚來,以至於見到晨光熹微處,身披朝霞一般清雋的仙人身姿之時,竟有一種是否是折射多了光線而產生的錯覺之感。
他驚喜的跑過去,失而復得一樣、死裡逃生一般,用一種可稱得上是小心翼翼的語調輕聲喚道:“師尊……”
霞光霧靄下,是我心尖上一捧帶著花香的雪,是我可遇不可求的心上人。
——
昆山道君眼看著遊無止徒弟奔出來那一刻,九星中的最後一星倏然亮起,徹徹底底沒了脾氣。
心裡想:可能優秀的人往往也會吸引優秀的人扎堆一同吧。
但仍是有些疑問:“你究竟是怎麽知道秘境內有人能點起這第九星的?”
遊無止眨眨眼:“此陣九星布局七顯二隱,同北鬥星陣相輔相合,而聽聞昆侖秘境內最後一關一直都是北鬥棋局,不論棋盤之上殘局如何變幻,只要能參透北鬥星陣,棋局自可破解。這事分明已不再是秘密,但昆侖卻從未改換其他題目,只能證明這也許是師門承訓不得更改。既不能改,同太古大陣聯想起來便不是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