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討人厭的小子,怎麽就不知道找時間出來看看呢?
一別多年,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成長成什麽樣子了呢?
以他的努力和資質,想來已經成功出師,能獨守一方傲視群雄了吧……
那一星半點的難過便隨著三連問甚囂塵上,變成了從不曾在人前顯露的忐忑。
畢竟若真如自己所料,眼下他便能自立門戶,獨佔一峰,廣納弟子,桃李滿園,成為他人的支柱和榜樣。
到了那時,他還會記得他那無用的師尊嗎?
他自覺希望渺茫,因此愁腸滿腹,也不願意在多關注那曾叫他錯辯的西窗燭了。
於是他這一回頭,便沒忍住攥緊袖子。
滿庭芳華花落下,站著一個明快張揚,意氣風發的穆紅蓮。
——
此次重新修補結界一事,來了許多蓬萊的精英弟子。
南風晚和西窗燭自不必說,就連聲聲慢也在。
加上一個前來蓬萊參加大比被拽來當外援的穆紅蓮,這個陣容不可謂不豪華。
但因為過於豪華反而讓人疑慮。
——這倒更像是前來驅魔,單是補陣哪用得上這麽多人?
但是遊無止無意探究更多,既然這段溯洄境的中心點是穆紅蓮,那麽把她帶出溯洄境便勢在必行,她若是清醒過來,這裡的溯洄境必然無法維持,先前無辜被吞進來的百姓便也能得到解放了。
他這裡正在思索該怎麽樣和穆紅蓮聯系上,孟也便頂著南風晚的殼子走到他跟前兢兢業業的走劇情:“秋水妹妹,稍後我和……我和穆姑娘便要先去臨界修補界陣,那時陣法必有靈氣吞吐,你□□凡胎,還是先在這裡等待一下,莫要傷到了。”
秋娘笑容溫婉,仿佛沒有芥蒂:“晚哥哥是好意,是為了秋水著想,秋水自然會聽話的。”她複又轉頭看向穆紅蓮,笑意更加恬淡“穆姐姐靈力高強,又是一念峰的高徒,我自愧不如。穆姐姐,還望你能多多照料晚哥哥,他有時候性子急,但沒有壞意,只是孩子心性罷了。回頭,我給你做一身紅衣裳,定也不輸外面賣的,權當是謝禮了。”
穆紅蓮身為溯洄境的中點,記憶完全退回到那個時候,被這一句不陰不陽的話一刺,臉上笑容也淡下來,客客氣氣道:“分內之事,無須掛齒。”
她尚且還維持著客套的殼子,聲聲慢卻冷笑一聲:“人家未婚夫妻相互照拂,輪得到旁人指手畫腳些什麽?知道的是你翦姑娘心存不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師兄他娘——管的到寬,恬不知恥。”
音修的聲音也如琵琶弄弦,她和翦秋水對著矯情,竟誰也不輸誰。
秋娘——翦秋水的笑臉便有些撐不住了。
她在蓬萊這些年,沒少倚仗南風晚作威作福,雖然沒有當著外人的面撕破臉面,但也沒少佔言語上的上風。
她那點斤兩對付劍修們的直腸子倒是足夠用,可是女修們又有幾個看不出她的花花腸子?
聲聲慢這一開口,她們便配合的嬉笑出聲,東一句西一句損的痛快。
遊無止隻覺得翦秋水渾身抖得厲害,卻強自忍住,眼前一涼,玉珠一般的眼淚便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委不委屈不一定,但目的定然是達到了。
有什麽人,正拿著帕子給他擦淚珠,翦秋水抓準時機,楚楚可憐的一抬頭——正對上面無表情收回手的西窗燭。
她於是更加僵硬了。
遊無止卻不由自主眯起眼,那種似是而非的感覺卷土重來。
翦秋水一擊未中,原本還有些失措,可南風晚見了,卻危機感叢生。
但說起來,兩個人雖然看似有情,卻從未確定名分,他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到什麽理由來喝止西窗燭,隻覺得醋缸子倒了一地。
他沒理由對西窗燭發脾氣,卻總還是聲聲慢的師兄,這一肚子的火便乾脆以師兄教訓師妹的名義發泄出來:“你陰陽怪氣的在欺負誰呢?別看秋水妹妹好欺負就肆無忌憚,我還在這裡呢!”
聲聲慢毫不示弱:“你未婚妻還在這裡呢!”
南風晚:“你!”
這一群人鬧鬧哄哄絲毫不像修者一般超然灑脫,和凡俗人家爭風吃醋的小兒女沒什麽分別,讓人懷疑這樣一群人如何能扛起仙界未來。
就在這樣紛亂嘈雜的場合裡,穆紅蓮忽然開口:“這樣吧,不然讓西道友同我一起去——西道友亦是蓬萊中流砥柱,想必定也不會輸給南道友的,你說……是嗎?”
她話一出口,四周便不由自主一靜。
有些心腸軟的女修已經面露同情,同時厭惡的看了一眼翦秋水。
南風晚張口結舌,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陣悔意。
但這悔意也瞬間敗給了翦秋水恰到好處的幾顆眼淚。
遊無止四下掃了一眼,忽覺諷刺。
花團錦簇下早有敗絮暗藏,這滿堂的蓬萊修士,道心已是七零八落。
唯有和鳴劍光明輝熠熠。
只是那鸞鳳早已羽翅零落,無聲的暗示著:原是他不配。
作者有話說:
全部附靈人物到場,這個副本就快結束了
第77章
眼下卻不是感歎旁人宗門道心零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