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許是因為輪回生變,僥幸沒有投胎轉世,便這麽一直孤單的過了不知道多少年。
客主他自己的名字記不清楚了,但是對自己愛妻的名姓記得倒是真切,說她「姓白,小字棠梨,平日愛使些小性子,因為怕痛連生孩子都足足推遲了許多年」
但又說“夫人到底還是體恤我,我踏上戰場時,她已接近臨盆,沒能看到麟兒,終究是個遺憾。”
他說完夫人又開始炫耀朋友:“我那二弟,脾氣燥了些,但打仗真是一把好手,我還記得最後幾個回合啊,他那身披風都染紅了,就那樣還能揮舞著戰旗,把敵人一波波的擊潰。”
“我那三弟,身子骨破落了些,但是腦子真是沒話說!最後的最後我們快無計可施了,他硬是琢磨出陣法,將那幫孫子又多攔了幾個日夜。”
“我那家仆——哎,他上了年歲,我原本是想讓他在老家好好頤養天年,他可倒好,仗著自己會幾招劍術,非要守在後頭,說要看我兒子出生。”
說了一大圈,最後又繞回自己妻子這:“棠梨若是知道我死的這麽早,也不知道會不會難過。不過我在冥府守了這麽多年,也不見她來,想是過的還不錯——不錯就好,不錯就好……”
他雖然說著「好」,但那一張看不出歲月痕跡的臉龐上卻全是失落,一眼望得見的口是心非。
他和他妻子的感情一定很好,好到這麽多年,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了,卻還把他們相處的一點一滴都記得一清二楚。
江熠不由自主的想起遊無止,一雙金眼睛就開始蓄淚。
白衣喝著茶壺裡的酒,見他忽然哭了,奇道:“你這是在幹嘛?”
江熠就道:“您和您妻子的關系這樣好,讓我忍不住想起來我的師尊了。”
白衣盯著他的表情咂摸了一下,忽然問:“只是師尊?”
江熠盯著他的眼睛:“還是,我的心上人。”
白衣眼睛眨了眨,他死的早,不知道上面的修士早對「師徒戀」見怪不怪,但是這會兒乍一聽見竟然也不覺得又多驚訝。
看了會兒臉上忽然不受控制的勾出了個笑:“好小子。”此人作古多年,在冥界裡又看不見人間的情愛,才不在乎那些,眼睛幾乎冒著精光的問:“那你這心上人……對你有意思沒有啊?”
江熠此時竟也同他那茶壺一般開始散發芳香,低落的搖了搖頭:“我才和師尊表明完心意,鬼王便將他神魂拐跑了,我……唉。”
他臉上流露出那種恰到好處的「我有些難言之隱但實在不方便說」的表情,不過好在白衣和他對上了腦回路。
此人自己擁有著完美的愛情,故此希望天下間有情人終成眷屬,自然見不得勞燕分飛之事,他大包大攬道:“區區鬼王而已,我幫你把他的地盤砸了!定要幫你救出你心上人便是!”
他說完,一伸手把江熠拽住,殺氣騰騰的向鬼王那衝去了。
第116章
江熠自己在冥界還要受到幾分削弱, 然而此人是個魂體,在這裡只能說如魚得水。
他飛的十分快,沒一會兒便帶著江熠趕到一個風格奇詭的建築物跟前。
那棟不知道能不能稱呼為建築的房子簡直像是把誰的墳頭搬遷到這裡來一樣——不過鑒於這裡是冥界, 也許這樣才是比較合理的風格?
總之這座「墳頭」一半黑一半白,上頭一群美人蠱明明滅滅的亮著光,瞧著就十分不詳。
白衣拽著他來, 但竟然沒直接莽上去,他回頭問他:“你是要你師尊的神魂對吧?這樣,我來叫門,和他打一場,他打架的時候總不至於也把神魂拿著, 你就趁這個時間把你師尊偷出來。”
他這個想法和江熠不謀而合,本來江熠就打算自己吸引鬼王的注意力, 然後讓泰山府君把師尊偷出來的。
現在有一個強大的外援送上門來,自然喜不自禁。
他和白衣說好,自己便化成原型,縮在一旁等待時機。
白衣果然不負期待,手中也不知從哪變出一杆槍, 仙力灌入, 炸開了大門。
他仙力運轉, 叫陣聲傳遍了整座冥界。
叫不應便在毀掉這屋外的東西, 沒一會兒已經炸壞了三件陣器。
他這般囂張,鬼王自然不會放縱他,沒一會兒便有一個鬼氣森森但身上還沾染著些許魔氣的面具人出現。
這兩人見面便打, 堂堂一座冥府, 被這兩人鬥的天塌地陷, 虹光斑斕。
江熠抓住機會, 瞬間飛了進去。
這屋子陰氣極重,縱然四周有許多鮫珠照明,四處還燃燒著無盡火,然而那種陰冷之氣卻深入骨髓,讓人懷疑是不是整個冥界的陰氣都聚集在這裡了。
四處無人把手,卻處處是咒,步步有陣,這座屋子本身便像是單獨開辟出來的界外界,加上這麽多符咒陣法,簡直讓人頭暈腦脹。
不過好在身邊有泰山府君坐鎮,遊無止的神魂有強大的無法和旁人比擬,飛了一番心思,終於還是走了出來。
然而從陣法中走出來的那一瞬間,江熠便不禁齒冷。
——
不知道什麽作用的陣法內藏著一口井——形狀像井的東西。
這東西深不過半米,然而是整間屋子陰氣最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