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蒙雲樂惱極,想要闖出門,卻並不是侍女的對手,最後只能滿心不悅地往回走,在路上偏偏又碰到袁彧,心中更加厭惡,加快腳步,似一片雲從他身邊飄走。
袁彧並未阻攔,他身邊的另一個男子嗤笑打趣:“袁兄,恕小弟直言,她看起來似乎對你沒有任何興趣。”
“她不必對我有興趣,因為我也僅僅對她的臉有興趣。”
“一個膚淺、無知,卻極度漂亮的女人,的確適合在盛裝打扮之後,被供上神壇。同樣是美人,我還是更喜歡柳家那個醫女,她的生命力實在太旺盛了,就好像一株開滿花的藤蔓,能讓周圍所有人都感受到那份勃勃生機。”
“可我至少能得到那個膚淺無知的女人,而你的鮮花,只能永遠開在遠處。”袁彧的視線投向路的另一頭,“有時候,女人蠢笨一點,對男人來說,並不算一件壞事。”
風吹散了兩人的談話,也吹得整片西南花香搖曳。
“駕!”在這片花香之中,一匹白色駿馬正在騰空疾馳,在白馬後頭,則是一片家丁的大呼小叫:“三小姐!慢一些!”
直追了個氣喘籲籲,尤其是當中還有一匹棗紅色的小胖矮馬,被迫裹在一群精悍腿長的戰馬當中,停又沒法停,簡直魂都要跑飛。
就這麽一路跑進了十面谷中。
“大公子!二公子!”白鶴山莊的弟子在不看急診時,是難得有這種狂奔亂喊的時刻的,實在有失體統,而現在分明就沒什麽緊急情況嘛!柳家兩位公子齊齊邁出門檻,還未來得及開口,弟子已經興高采烈道:“大公子,二公子,你們猜猜是誰來了?”
門檻處一片裙擺揚起,然後就冒出半張笑嘻嘻的臉:“這下不用猜啦!”
“阿願?”柳弦安驚喜萬分,趕忙迎上前。柳南願風塵仆仆,頭上搭了塊滑稽的布巾,柳弦澈笑著訓道:“好好一個小姑娘,打扮得倒像是六十歲的婆婆。”
“免得頭髮被吹壞嘛,我這一路都在趕著騎馬。”柳南願將手巾解下來,一頭烏發似瀑,泛著錦緞的光澤傾瀉。驍王府的小兵原是來給柳弦安送食盒的,結果進來就見院中站了個漂亮姑娘,登時鬧了個大紅臉,連眼睛都不知該往哪裡放了,匆匆行禮之後,撒丫子就跑。
跑得差點撞進了高副將懷裡。
“慢著點!”高林一把拎住他的胳膊,“撞鬼了?”
“不是,是柳三小姐來了。”小兵還在面紅耳赤,可不得赤一下,畢竟是大琰第一的美人,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緊張得手直哆嗦。
“我方才聽到通傳,原來來的是白鶴山莊的人?”這下柳家的三兄妹倒是集齊全了。高林唯恐天下不亂,一路尋到自家王爺,手一揣,稟道:“王爺,小姨子來了。”
梁戍正在感慨地方交上來的軍報之狗屁不通,沒聽明白,但抬頭一見高林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又是來討嫌的,於是言簡意賅曰,滾。
“話我可傳到了,是王爺自己不願聽,那將來柳二公子若是怪罪,我概不負責。”
“回來!”
“哎!”高林在滾走又滾來這件事上,擁有豐富的經驗,人生可謂十分圓潤。
梁戍吩咐:“說。”
“咳咳!”高林清清嗓子,又重複了一遍,小姨子來了。
他說得很是字正腔圓,但架不住梁戍對於這個領域還十分陌生,硬是沒反應過來:“誰的小姨子?”
“那可不得是王爺你自己的。”高林樂了,“柳三小姐,柳南願,此時正在柳二公子的住處。”
梁戍“啪”一聲,將手裡的狼毫拍到桌上,驚訝道:“她怎麽來了?”
“這誰知道,可能是路過吧,畢竟她的兩個兄長都在此處。”高林道,“小宋只是看了人家姑娘一眼,就春心萌動得臉紅脖子粗,如野人嗷嗷亂跑也不看路,差點沒撞出大病,可謂出息驚人。”
梁戍:“……”
這都什麽表現?
為了挽回驍王府的顏面,驍王殿下只能自己表現得盡量華貴體面一點。後院的石桌上已經擺滿了七八道江南點心,柳南願顧不上吃,先問道:“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嗎?二哥當真要與驍王殿下成親?”
柳弦澈胸口發悶,怎麽一來就先提這個,不願再聽。
柳弦安卻高興得很,是啊,我們將來是要成親的。
柳南願又問:“所以家書裡寫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柳弦安點頭,“爹娘可有說些什麽?”
“爹在收到消息後,焦慮地將胡子都扯掉了好幾撮,禿了都,斑禿,至於娘呢,剛開始也躺了幾天,主要你知道驍王殿下的名聲,在我們家那一帶確實不大好的嘛。”柳南願道,“但後來皇上派人來了,將王爺吹了老半天,又說此事還需再議,讓二老無需過分緊張,算是基本穩定住了爹娘的情緒。”
柳弦安聽得比較心虛,因為他記得爹還挺喜歡那兩撇小胡子的,沒事就從袖子裡掏出小金剪子仔細修飾,現在卻因為自己被扯沒了,可見是真的焦慮出了毛病,而且症狀明顯,同廊橋下掛著的那隻大鸚鵡一樣,一生氣就瘋狂扯它自己屁股上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