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沒有欺負一個瘋子的癖好。
殷許低頭,注視著女人的目光冷漠又戲謔,手中的白羽如箭一般擦過女人的肌膚,扎入她的掌心,女人尖叫一聲,熟悉的灼痛感幾乎令她失去理智。
只聽一聲玩味:“你要復仇嗎?女醜。”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3章 清蒸海大蟹·三
上古時期的人類不知風不知雨,他們散落各地組成部落群居,把雷聲當做是神明的怒火,把大雨當做是應龍的到來。
若是遇到乾旱,他們會認為這是旱神女妭來到了此地。
在神話中,女妭為黃帝大戰退風伯雨師耗盡神力,被黃帝下旨趕去北方,每每旱魃來臨,人們便做起法事口喊:“神北行!神北行!”以此來驅逐旱魃,趕她北去。
若是大旱不止,他們會認為是旱魃不願離開,為了驅逐她,人們會選出貌美的女子披上女妭鍾愛的青衣,當做旱神的替身,將她捆在太陽下暴曬七日,以此威脅旱魃離去。
若七日之後巫女活著,代表旱魃離開,若巫女死去,下一場祭祀很快就會到來。
類似的事在上古時期不算少見,只是女醜格外特別。
十日並出大羿射九日救世,她身為當時部族的巫女披上青衣在十日之下暴曬七日,直至應龍神來臨降下大雨,這場祭祀才得以結束。
女醜苦撐七日,早已在這七日之中化作屍體,憑借僅存的意識苟延殘喘。
庚辰憐她遭遇,借她一縷龍息令她得以在世間存活,又送她代步的大蟹,令她得以去往世間任何地方。
時至今日。
隨著手下使勁,青筋在手背上凸起蜿蜒,女醜赫然被掐住脖子,她早已不需要呼吸,但即將死去的恐懼仍舊因此纏繞在她的身上。
男人輕蔑的語氣猶在耳畔,在被捉住要害的此刻,仿佛透過霧蒙蒙的薄紗才傳到腦海裡:“失去了容貌、記憶在世間苟延殘喘的你,又有什麽本事向我復仇?”
她灰蒙蒙的眼瞪大試圖看清眼前的人,但眼前自始至終一片漆黑。
女醜的面上流露出痛苦與膽怯,被烈火灼燒的痛苦是她一生的夢魘,僅僅只是觸及就足以令她回想起獻祭時的痛苦。
這場妖火太過熾熱,與千萬年前被金烏灼燒時的痛苦別無二致,令她渾身顫抖。
“痛…好痛……”女醜喃喃著,灰蒙蒙的眼中好似又出現了那時金烏熾熱的光芒。
身上的傷痕突兀開始顫抖,金色的光芒沿著邊緣流動,早已熄滅的太陽真火猶如被激活般散發出刺眼的金光,好似岩漿從傷口處剝落抽離。
逐漸攀上了殷許的手背。
“啊!!”早已愈合的陳年舊傷在一瞬間撕裂,在這極致的痛苦中,女醜痛苦的在地上哀嚎打滾,身上的傷口仍不斷裂開,折磨了她多年的太陽真火再度複蘇。
熾熱的溫度幾乎將女醜融化,她的皮膚已經開始萎靡,她的長發被熱火點燃,明亮的烈陽在一瞬間炸亮。
殷許被纏上的一瞬間,隻感覺到神識刺痛,踉蹌著後退。
太陽真火融進他的身軀,悄無聲息的吞沒體內的妖火,霸道的與殷許融為一體。
殷許扭頭就走,克制不住體內湧動的力量化作一隻巨大的飛鳥,似鶴似鴉的鳴啼響徹雲霄。
足以灼燒世間萬物的太陽真火隨著他翅膀扇動飄上了他的羽翼,點綴在華麗的尾羽,燦燦金眸湛湛如火。
火焰好像在他的身體內翻湧,點燃了身上的血液,流往全身的過程中不停翻滾鼓動。他踉踉蹌蹌,近乎狼狽的飛離了這裡。
尚且昏暗的深夜突兀迎來天明,太陽罕見的從西邊飛起,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飛上天空。
殷許隻覺得渾身發燙,他盡情的在空中飛舞,一直蜷曲躲藏在下腹被視作畸形的第三條腿發出「嘎吱嘎吱」骨節碰撞的扭曲聲。
骨節在重塑生長,從未有過的暢快恣意在心頭翻湧。
當他的翅膀扇動第一下,深沉的夜幕突然被淺淺的月白覆蓋。
翅膀扇動第二下,月亮在乍亮得天幕下顯得黯淡無光,少量星子躲藏進雲層,水天一色的遠方露出太陽粼粼一角,撒下明亮金輝。
……
“唳!”當一聲似鶴似鴉的鳴啼響徹雲霄。
夜幕瞬間褪去,精衛也睜開了眼睛。
無數的鳥類睜開了眼睛,剛準備睡覺的重明鳥突然衝出屋子變回原形瘋了一般仰天長嘯,院裡近百隻鳥跟著鳴啼,變得躁動不安。
已經在自己私人海域睡熟的鯤先生突然睜開眼,巨大的身軀劃破海浪,衝入雲霄化作一隻不知其幾千裡的大鵬鳥。
鳥鳴聲穿透時間、空間,一直傳遞到遙遠的地方,傳入一個特殊的處於長久白晝的空間,高大的扶桑樹亭亭直立,乾枯的枝條舒展用盡余生遮蔽樹下相依的兩隻大鳥。
金色的大鳥突然睜開眼,他少見的激動躍上枝頭張開翅膀發出震耳欲聾的鳴啼,用幾乎要把嗓子喊啞的力氣發出一聲似鶴似鴉的鳴啼:“唳!”
綠色的孔雀睜開眼,變作人形在樹下仰望,就見金鳥極目遠眺,目光直直的看向遠方。
在遠方,有他失去很久的親人。
“我聽到了。”陸壓突然開口,失去所有親人後變得冷漠無情的金烏神鳥在這一刻,聽到了親鳥的鳴啼:“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