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約已經徹底嚇懵了,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打中王悅了,“王長豫!王長豫你沒事吧?”他見王悅好半天不說話,伸手便來探王悅的鼻息。
司馬紹猛地拍案,眼神掃了一圈,所有人倒退了兩步。
王悅抬頭看了眼抱著自己的司馬紹,心裡咯噔一聲,覺得這次玩大了,他下意識看了眼王有容。
王有容瞧見王悅的眼神,猛地領會過來,忽然大吼了一聲,“太子殿下,我家世子快不行了!你快救救他!”他咚一聲跪著司馬紹對著他大吼起來,“殿下救救他!殿下你可要為我家世子主持公道啊!”
王悅一口血差點沒又給噴出來。
他快給王有容活活氣死了!
司馬紹抱緊了王悅,忽然,他一把將人攔腰抱了起來,起身往外走。
王悅差點沒被話憋死,這我家!你要給我弄哪兒去啊?他抓著司馬紹的領子,“司馬紹,我沒事!我給我放下!我唬他的!”他吐乾淨了嘴角的血,“隨便吐著玩的!”
司馬紹看著邊說話邊吐血的王悅,將人抱上了馬車,扯下袖子擦了把王悅嘴角的血,“別說話。”
王悅差點沒一口老血吐出來,“我真沒事……”他說著話,一抬頭卻瞧見司馬紹望著自己的眼神,他猛地愣住了。
司馬紹臉色比他還難看,抬手用袖子一下又一下地擦著他嘴角的血,手在不住地顫抖。
王悅忽然就怔住了,他從來沒瞧見司馬紹有過這種眼神,司馬紹是未來的帝王,他應該喜怒不形於色,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司馬紹,狠得像是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隨行的禦醫趕了過來,司馬紹揭開了簾子讓人進來,卻瞧見了急匆匆趕出來的王導,他與王導對視了一眼,刷一下把簾子放下了。
王悅感覺到那禦醫給自己診脈,他沒說話,一雙眼有些疑惑地瞧著司馬紹。他覺得有些奇怪。
司馬紹擦著他身上的血,忽然低聲一字一句道:“我當初不信,你如何會死?王長豫,我知道你沒死。”
王悅有些異樣地看著他,兩人之間早已發生了太多的事,似乎每一句話都變得飽含深意起來,他掩去了眼中的情緒,低聲淡漠道:“你如何知道我真沒死?難保我不是已經死過一回了。”
司馬紹沒再說話,問那禦醫的王悅的身體狀況。
王悅舔了下沾了厚厚一層血的牙齒,從馬車上坐了起來,他看著那禦醫,“我死不了吧?行,告訴你們殿下!”
那禦醫瞧著王悅的氣色,臉色嚇得有些白,他對著司馬紹道:“殿下,世子心肺受損,應當及時施針救治止血。”
“說些什麽呢?”王悅笑了下,“司馬紹,我有病我在王家治,你的人我信不過,行了,我沒大事!我反正人都給你弄上來了,正好和你把幾件事說清楚!”他吐了口血沫子,坐在了司馬紹的對面。
司馬紹似乎有些氣息不穩,過了片刻才說:“世子請說。”
“上回那女刺客,你得還給我,無論活的死的。”王悅盯著他,“庾亮跟你說了吧?我要她,聽清楚沒?”
“不行。”
王悅聞聲笑了下,“你和庾文君連兒子都有了,沒必要再扣著個女人了吧?”
“我說了,不行。”
“我以前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情種啊!”王悅看了他片刻,低聲道:“我向你保證,我不殺她。”過了片刻,他笑了笑,“也不碰她。”
司馬紹望著王悅,眼神忽然冷了下來,“這件事不行,別的事你放開膽子開條件,我絕無二話。”
王悅吐血吐得有些頭暈,他盯著司馬紹,眼前有些重影,他看不清司馬紹說這話的神情,不過他相當了解司馬紹的性子,這態度堅決至此,說明已經沒了轉圜的余地,他忽然開口道:“什麽都行?那成,你把你兒子借我玩兩日。”
“什麽?”
王悅盯著他看了會兒,輕聲笑道:“我開玩笑的。”
司馬紹死死地盯著王悅,“王長豫,你別再鬧了!你知道你現在什麽樣子嗎?你看著快死了!你非得把你自己折騰死?”
王悅知道自己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不討人喜歡,他這輩子都不怎麽討人喜歡,他習慣了。
“司馬紹,那女刺客你既然非得留著,行,我賣你個面子,人我不要了,你把你東宮太子金印借我兩日。”王悅看著他,似乎渾然不覺自己說得這話多離譜。
“也成。”司馬紹望著他,“你將王家世子的玉印與我交換,我便把金印借你。”
王悅看了會兒司馬紹,“是有些過分,那這樣,金印我不要了,你將你戴了二十年的那一對龍紋玉佩送我。這沒問題吧?身外之物換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我夠慷慨了。”
“那玉你拿了沒用。”
“這你別管!”王悅對著司馬紹笑了下,臉上的氣血更淡了,“東西給我,淳於家那女人的事我便不追究了。”
司馬紹盯著他看,似乎要從他臉上瞧出些什麽東西來,終於,他解開腰上的佩玉,勾著那玄黑色長繩輕輕松開手。
玉佩懸在王悅的視野中,王悅笑了下,伸手一把撈過玉,掀開簾子便要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