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清慢慢地道:“把人……給吃了?”
“總之我要是暴露了,你們也得玩完,你們如今自以為很厲害,但可別忘記了,朝天宗人多勢眾也不是好惹的。真要說起來,陰溝裡面翻了船,這種事也多得很。”
鍾清看了白歌行一會兒,白歌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終於,鍾清扭過頭與對雲玦道:“早知道就把他吃了算了。”
迫於白歌行如此有力的威脅,鍾清與雲玦也只能按照他的指示行事,聽他指揮,跟他一起偷偷離開苦銅山。
避開了鎮守的朝天宗弟子,三人往山下走去,白歌行走在最前面,低著腰沿著草叢一路潛行,忽然他停了下來,腳下軌跡畫了個半圓,小心翼翼地繞開了草叢裡的一塊石頭,然後緊緊地用袖子蒙著頭繼續往前潛行,鍾清與雲玦在後面看著,從兩人的表情來看,他們此時應該有點迷惑。
鍾清:“我好像知道朝天宗為什麽滅亡了。”
“天都府被滅門,應該不是他們下的手。”
鍾清看了眼雲玦,“辱天都府了。”
雲玦:“……”
兩人說歸說,當仍是跟上了那正在潛行的黑影,山上地形複雜,時不時的有朝天宗弟子的身影出現,三人都一一避開,最終來到了一堵高牆前。白歌行放下兜著臉的袖子,皺著眉望著那堵牆,顯然對於為什麽此地會出現一堵牆有些不解,他退後兩步觀察了一陣子,很快下了決定:翻過去。
就在這時,雲玦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鍾清也停下了腳步。
鍾清立刻喊了聲正在翻牆的白歌行,“白歌行!”
白歌行退後兩步,縱身一躍而上,一屁股坐在了牆頭上,他回頭看向喊他的鍾清,“怎麽了?”鍾清啞然地望著他,下一刻少年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麽,緩緩的、僵著臉往右側看去,高牆底下,剛好帶著幾個人巡視至此的屈行正抬著頭望著他,火把的光在黑夜中飄著,仿佛是一雙雙無聲閃爍的眼睛。
白歌行僵坐在牆頭半晌,將自己的一條腿慢慢地抱起來盤在另一條上,抬頭看了眼頭頂的月亮,他重新低下頭對著屈行打了個招呼,“好巧啊!”
“少主?”
你別叫我少主!誰是你家少主!走開!滾啊!白歌行內心一陣混亂,腦子裡閃過逃跑的路線,最終他的目光停在海岸不遠處,黑色的蛟龍正在撕咬著巨鯨的腹部,海中一瞬翻起無數的血花,野蠻與暴力的畫面衝擊著少年的內心,所有激蕩的情緒瞬間止息。
白歌行:“你們找我有事嗎?”
屈行:“濱海邊朝天宗弟子已經到了,我正要去請少主,少主你這是?”
在屈行以及一眾朝天宗弟子的注視下,白歌行乾笑了兩聲,“哈,哈哈,我?我出來逛逛,隨便逛逛。”
屈行似乎不大能理解少年怪異的舉動,但也沒有多問,“既然如此,少主,我們便一同過去吧。”
“好、好啊!”白歌行看向牆另一頭的鍾清與雲玦,又看看屈行,終於,他點了下頭,“行,過、過去吧。”他忽然扭過頭用唇語示意鍾清,“為什麽不早提醒我?”
鍾清被白歌行那扭曲的表情給鎮住了,只能無聲地回道:“提醒你了啊!你自己不聽。”
白歌行:“你故意的!你們害我!你們聯起手來害我!”
鍾清:“……”少主,我們真的是聽你指揮的啊!
“要死一起死,你們也別想跑。”白歌行忽然對著屈行道:“對了,你們將我這兩位好友也好好地請過去,讓他們也一同看看,可千萬別把他們給落在這裡了!”
鍾清、雲玦:“……”
一個時辰後,霧氣彌漫的海濱,無數艘船停泊在新築的棧道旁。
被請過來的鍾清、雲玦還有帶著面具的白歌行與屈行一起望著那迎面而來的諸多朝天宗弟子。白歌行眼神閃爍,坐在屈行為他安排的位置上,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海上的船隻飄著燭火,幾千張風帆一齊降下來,清光中,穿著各色道服的修士從船上下來,白色居多,人群中男女都有,帶著面具,迷霧中看不清眾人的身形,腳步聲與水浪聲在一望無際的海岸上回響。
沒有任何說話聲,黑夜暗得驚人,面具被摘下來,露出一張張沒什麽表情的雪色面龐。
這就是傳說中統治道門數千年的朝天宗?鍾清道:“你們朝天宗的弟子,怎麽看著這麽像菩薩?”白衣飄飄,冷心冷面,可不就是廟裡的香火菩薩。
白歌行正目不轉睛地望著那浩蕩的船隊,一方面驚懼另一方面止不住的震撼,聽見鍾清的聲音,他瞪了一眼過去。
鍾清繼續低聲道:“歌行啊,待會打不過,你要怎麽辦啊?”
我他娘的怎麽知道?白歌行內心是崩潰的,忽然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扭頭看向鍾清,“我不叫歌行,我姓行,名白歌,朝天宗習慣把姓放在後面。”
鍾清看了他一眼。
兩人說話間,又一艘船停在了棧道旁,鍾清清楚地感覺到,那艘船從霧氣中顯現出來的一瞬間,氣氛頓時變了,所有狀似菩薩的朝天宗弟子都停了下來,回頭望著那艘船的方向。來的怕是個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