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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風流_月神的野鬼【完結】》第215頁
  裴鶴道:“大公子仍是懷疑趙元父子,要繼續追查嗎?”

  “不用了。”每一條線索都已經梳理得足夠清楚,若確實是精心布置多年的局,能滴水不漏到這份上,再挖掘下去也不太可能有新的證據,反而動靜太大勢必會驚動廣陽王府,謝珩道:“停下一切的試探,別打草驚蛇。”

  裴鶴不解,“大公子認為其中仍有不合理之處?”

  謝珩沉默片刻,“我希望是我多慮了。”

  謝珩讓裴鶴下去了,他自己一個人在書房中多坐了會兒。鍾漏聲點點滴滴,他在腦海中思考著二十年前發生在那片北地上的事情,廣陽王府、衛家、太子、趙元、趙慎、衛盛、季元庭……慢慢的,他又控制不住地想到了李稚,他在心中想著那個孩子將來的命運。趙氏血脈已經不能給李稚帶來任何榮華富貴,還要在他的身上加諸數不盡的腥風血雨,以及那些本不該由他去承受的複雜仇恨,這絕非是一種幸運。

  謝珩的腦海中重新浮現出那一雙藏滿了心事的眼睛,眼神變得沉默起來。

  頂尖政客有種異於常人的敏銳直覺,謝珩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結論。若趙慎當真是失蹤的皇長孫趙乾,這一對兄弟這次是要回來奪取那本該屬於他們的皇位與皇權。廣陽王府從未滿足於為皇帝和宗室所驅馳,他們一開始盯住的就是九五至尊之位,將近二十年的隱忍不發,這是何等的決心?這把火一旦從他們的手中燒放起來,整個梁王朝都將為之震顫。

  謝珩重新陷入了沉思。

  賀府中,草木冷冷清清,賀陵正在畫一幅有關玄鳥的畫,他看起來精神與氣色都很不錯,自得病以後,他閑下來畫了許多幅這樣的畫。水墨的玄鳥栩栩如生,披著一身柔順的羽毛,眼睛猶如秋水般美麗,立在高高的枝頭。這是傳說中象征著太平與繁華的神鳥,當國家得到了上天的祝福,玄鳥將會翩然降臨到人間,正像是那些令明君夢寐以求的賢才,它們紛至遝來,而在王朝末代黑暗之際,玄鳥受到上天的感召便會離開。

  也有些留戀這美麗人間的玄鳥,它們遲遲地不肯離開,但時候已經到了。賀陵慢慢擱下了筆,廳堂中擺滿了箱子,老仆正在分門別類地整理書籍,他們要趁著冬日來之前啟程離開盛京,否則在半道上遇見風雪,今年許就回不去了。

  賀陵將畫好的畫卷拿到窗前晾曬,他來到庭院中,這是個難得的晴朗黃昏,雨及時地停了,黃色的暮光落在屋簷上,到處暖洋洋的,他在藤架下的椅子上坐了,旁邊的茶幾上放著兩本舊書,其中夾著幾封遠方寄來的書信。

  老仆對他道:“今年這天冷得出奇,北方已經開始下雪了。”

  “是賀蘭山那邊嗎?”

  “那又太遠了,是漢陽那兒,聽說下了好大的雪。”

  “哦,是漢陽啊。”

  “不過漢陽若是下雪,賀蘭山也早該下了吧。”

  “嗯,都該下了。”

  賀陵又問道:“謝中書何時到?”

  “今日尚書台有要事,謝中書要晚間才能過來,大人先歇會兒吧。”

  “他說了是有關何事嗎?”

  老仆有些意外地看向賀陵,這話賀陵不久前已經問過一遍,他重複了第二遍道:“應該是為了李稚的事。”

  “李稚怎麽了?”

  “聽聞他近日愈發變本加厲,在朝中各種倒行逆施,三省官員對此怨聲載道,您上次為他講情來著,說將他罷黜逐出盛京即可,謝中書一直猶豫,今日恐是因為此事而來吧。”

  賀陵想了會兒,低聲道:“是這樣啊。”

  老仆退下去後,賀陵躺在藤椅上,曬著軟綿綿的太陽,他慢慢閉上眼睛小憩了會兒。

  北州第一謀士的崔嘉所寫的《南梁史》被後世奉為史書圭臬,在書中,他將元德十六年到元德十八年作為南梁王朝由盛轉衰的分水嶺,在這三年間,有三位對梁朝而言舉足輕重的老人陸續去世,象征著舊梁時代的終結。無論多留戀過去,但終究沒有人能夠永遠留在過去,從那一年文祖鑄鼎創立偉大的王朝,再到趙熙承天之命中興漢室,歷史的長河奔騰不息,一路往前。

  一陣風吹下了窗欞上的透薄畫紙,像是風為玄鳥指引了去路。或許這世間真的有國運這一說,預言中五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雪還沒有到來,玄鳥先在一個萬籟俱寂的黃昏靜靜地飛離了這座古老的皇都,帶走了王朝最後一縷夢幻的余暉。

  李稚反覆回想謝珩那晚臨走前說的那番話,賀陵將要辭官歸隱,他作為學生本該去送他,但以他如今的身份立場,卻只能給賀陵帶來無盡的麻煩。傍晚,結束了一天的日程後,李稚踱步來到了賀府,在街口對面的巷子中待了很久,卻始終沒有走上前去。

  等他最終還是決定轉身離開時,賀府的大門忽然砰一聲敞開,伴隨著一道淒厲的哭聲,李稚像是被驚醒似的猛地回頭看去。

  元德十六年秋,國子學祭酒賀陵於盛京城家宅中與世長辭,沒有遺言,皇帝下令,全國舉喪一月。

  在後世史書中,賀陵無疑是梁朝身後爭議最多的一位人物,梁朝的史官對賀陵評價極高,《十二門人賦》冠絕千古,人間太華山名副其實。但不久後,後世即掀起了一陣批判思潮,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否認賀陵的地位,作為公認的北州最後一位大儒,這位老人更像是位滿懷憤懣的失意文人,他這一生是孤獨的,沒有任何真正的壯舉,試圖重振科舉也終以遺憾告終,即便是他收的學生,也多為籍籍無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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