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靳劭說話有的漫不經心的。

　　“你說。”靳劭的口氣聽得沈括莫名有些忐忑，他的手指慢慢敲在床沿上，像是一下一下敲在沈括的心上，沈括總覺得這個人像是下一刻就要使點什麽壞。

　　“首先，我有幾個小問題，想問你。”靳劭的眼裡閃過幾道寒光。

　　“你說，我都聽著。”沈括態度真誠。

　　“你們這樣的村子竟然能存活到現在，說句實在話，在我看來，這幾乎就是個奇跡。”

　　“我們有糧食當然能——”

　　靳劭打斷了他：“不是這個問題，我隻問你，要是我現在有心想屠村，你覺得你可以攔得住我嗎？”

　　“你——”沈括的瞳孔一縮，然後又恢復了正常，“別開玩笑了，你這不是還好好的嗎？要是想屠村，你早就幹了。”

　　“可若是我說那只是因為我當時手受了傷，還又累又餓，沒有那個能力呢？”靳劭的話裡意味深長。

　　沈括心裡一寒，他驚駭地看向靳劭的眼睛：“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嚇你的。”靳劭坐直了些，看著沈括慘白的臉色，“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什麽去了？”

　　沈括緊張地看著他。靳劭一下正經一下又玩笑的，他現在都不確定靳劭的話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試探他了。

　　“現在知道嚇成這個樣子。”靳劭搖頭，漫不經心地喝了點水，道：“我要是你，在發現我這個危險的不明人士發燒暈倒的時候，我就絕不會救他。”

　　“你這是希望我不救你咯？”沈括不明他的意思，“還是說，你這是怪我多管閑事？”

　　“我的意思是，在這樣的時刻，你不該對一個危險人物這麽心軟。”靳劭指了指自己的手，“雖然我的手受了點小傷，但是要弄死你們，還是易如反掌的。你難道沒有想過，救活我之後，我可能會翻臉不認人，轉手就屠村？你這樣，是把你的村民的安危放在刀口處。”

　　“我要是你，我就趁他病，要他命。”

　　沈括有種被戳中痛楚的羞惱，但是更多的卻是如墜深淵的後怕。

　　天哪，他到底做了什麽？如果靳劭真的醒來後殺人，他豈不是害死村民的罪人？

　　但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他看著坐在床上，不動如山的靳劭，考慮了一下現在再暴起殺人的成功可能，然後選擇了按兵不動。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救錯你了？”他道。

　　“從客觀的角度來說，你可以這麽認為。”靳劭點頭，說著，他似乎也有些困擾地看著沈括：“說實在話，我很驚訝，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竟然救我這麽一個一看就可能給你的村子帶來危險的人？”

　　沈括的面子有點掛不住，他心裡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卻不知道怎麽回事，很不想在這個外人面前承認。他梗著脖子嘴硬：“我願意，我聖父，不可以嗎？你危險是你的事，但是我想救人是我的事。難道因為你是未知的，我就必須把你一棍子打死嗎？怎麽，你有意見啊？”

　　“沒有，沒有意見。你說得對。”靳劭露出了他今晚的第一個笑容，“你能這麽想，挺好，挺好的。”

　　第19章 夜談（修）

　　“那你還有什麽問題嗎？”沈括看著靳劭坐在床邊的樣子，覺得如鯁在喉。

　　靳劭的話完全提醒了他，他之前是發了什麽瘋，竟然去救一個危險分子。

　　靳劭清了清嗓子，道：“對於你的問題，沒有了。但是對於你們這個村子，我要說的問題還很多。”

　　見他說到正題上，沈括也暫時休了思考怎麽解決他這個大危險體的想法：“好，你說吧。只要合理，我們都可以盡量配合你。”

　　說完，他警惕地瞄了靳劭一眼，又補充道：“歪心思你就不要想了。要是是對我們不好的，我是不會聽的。”

　　“你放心吧。”靳劭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坐著，“既然你都饒了我這條小命，我自然也得感謝你一番。不會害你的。”

　　沈括哼了聲：“那可說不準。”

　　靳劭挑挑眉，突然又坐直了：“為了不讓你們去送死，也為了不讓你們連累著我去送死，你們這個村子的風氣，必須進行整頓。”

　　沈括被他突如其來的正經給嚇了一跳。

　　“好好聽。”靳劭道。

　　“我這不是，聽，聽著呢嘛。”沈括感受到了他話音裡的認真之意。

　　“那個，你等一下。我拿個本子記下來。”

　　燭火搖曳，靳劭度步在小小的客廳裡，沈括拿著筆記本，開始一條一條記錄。

　　“首先，必須讓你的村民們知道，記住，是要讓所有村民都知道：外面是無比危險的地方，而你們的圍牆與大門，不是監獄的牢籠，而是保護你們安全的防護罩。在沒有經過允許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私自打開那道大門。因為大門一開，誰都不知道會闖進來什麽魑魅魍魎。”

　　“如果可以，你可以安排村民們輪流守門。”

　　沈括驚訝：“守門？沒必要吧？白天的時候，很多人都會在大門那裡聊天，有人來了立馬就知道了。”

　　“當然有必要。你怎麽能確保大門那裡時時刻刻有人？晚上那裡還會有人嗎？如果真的這麽保險，那幾個孩子是怎麽跑出去的？”

　　沈括被他說得汗顏：“你說得對。是要好好管這件事。我明天就好好管管那幫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