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敢相信。但是——”他點點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無奈地搖頭：“種種跡象，種種證據，所有的線索都聯系在一起，我做了無數個假設，但是刨除所有的錯誤猜想，只剩下的那一個，即使我不敢相信，也不得不去相信啊。”

　　“蓋亞實在是太無所顧忌了啊。”

　　沈括看著神探褚教授，忍不住開始回憶他們到底是什麽地方露的餡。

　　結果他一回想，就發現自從他和靳劭聯系上，簡直處處是破綻，處處是線索，處處引人深思，如果不往這方面想還好，要是一旦有人往這方面想，他和靳劭之間那些互動，就差明白著寫上一句：這兩人之間有鬼。

　　沈括額角落下大大的一滴汗。

　　褚教授慈祥地看著他，拍拍他的背，“別怕，遇著這樣的事，任誰都是恐懼驚嚇甚至無法啟齒的，但是你要知道，我們都是你的後台，如果那蓋亞一定要逼迫於你，我們也不會就這麽乾看著。我們也許無法戰勝他，但是我們不怕他，知道嗎？”

　　沈括僵硬地點點頭，心裡糾結不已。

　　該怎麽解釋，褚教授才會相信，他不是忍辱負重被逼無奈，而是兩情相悅，互訴衷腸呢？

　　靳劭的身份，雖然他自己從未明說，但是沈括看得出來，他是不會輕易向人類這邊揭露他自己的過往了。

　　那麽，在這樣的前提下，要讓褚教授相信他和靳劭是真心相愛的……唉，還不如讓褚教授相信他和一隻老母豬相愛來得容易啊，至少老母豬對人類無害還是動物呢。

　　救命！他和一棵植物相愛了，怕別人不相信要怎麽說？在線等，挺急的。

　　不管了，破罐子破摔吧。

　　“教授，其實……”沈括剛要張口，為他和“蓋亞”編一段精彩絕倫、愛恨交加、跨越種族的愛情史話，一道巨力就將他攔腰卷走。

　　沈括的後背輕輕磕在了藤蔓稍硬的表皮上。

　　房間裡的電腦自動開機。

　　【你想多了，我和他是相愛的。】

　　“靳劭！你怎麽來了？”沈括在心裡急道。

　　“別著急，我來說。”靳劭安撫了下他，繼續在電腦屏幕上說道：

　　【也許你們還記得，我吞噬過他的一個朋友。】

　　褚教授點頭，兩腿交疊，淡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記得。”

　　【也許你們知道混亂意識？】

　　“知道。”褚教授點頭，目光淡淡地掃過房間另一側被藤蔓卷到半空中，坐在橫亙在半空中的藤蔓上的人。

　　沈括衝他露出一個尷尬又討好的笑。

　　【那個人的意識很強大，我吸收了他的意識，感受到了他對沈括的愛意。】

　　“所以？”

　　【我愛上了沈括，並且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沈括。他沒有拒絕我。】

　　褚教授冷哼一聲：“那是因為當時你強他弱，你敢說當時沒有脅迫他的成分在？”

　　靳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說：【但是現在他強我弱，我給了他拒絕的權力，他也沒有拒絕我。】

　　【他不排斥我。】

　　褚教授怒視他：“呵，那麽你告訴我，人和植物要怎麽相愛？你以為你是妖精可以修煉成人嗎？你的愛是自私的！你要是真的愛他，就應該放過他，讓他擁有人類正常的人生。”

　　【這個世界還正常嗎？已經沒有人可以過真正正常的人生了。】

　　【而且，我會有你們人類的身體的，等我成為高級精神體，到時候他想要什麽樣的都成。】

　　“那你是執意要他了？”

　　【是的。】

　　【你應該這樣想，我們相愛，是好事啊。】

　　【精神力匹配者相愛，對我，對沈括，對植物，對你們人類，都是好事。】

　　褚教授冷冷地看著他，嗤笑：“你不是愛他，你不是人類，你根本不懂得愛。你不是愛他這個人，你是愛他的強大，愛他能給你帶來的利益。”

　　靳劭不回答了。

　　褚教授轉而看向沈括的方向，大聲道：“聽到了嗎？沈括，這個家夥並不是真的愛你。你還年輕，也許聽了兩句甜言蜜語，心裡感動一下，就認為那是愛了，那其實只是你的幻覺，年輕的幻覺。”

　　“如果你是想為了我們人類的利益犧牲什麽，那大可不必。蓋亞，我今天話放在這裡，既然你發現了遠古遺跡，你就應該意識到一件事，我們人類的研究和創造能力，是你帶領著你的族人發展千百萬年都不一定能趕得上的，和我們合作，共同發展，你絕對不虧。”

　　“我人類有著我們獨特的存在價值，要是靠出賣一個族人來換取你的憐惜，那這種憐惜也大可不必，因為這種憐惜，必然是靠不住的。我們會靠著我們本身的價值來證明我們有和你們和平共處的能力，投資我們，就是投資你們的未來。”

　　靳劭聽完他這一段，並不急，不緊不慢地打字道：【那你再問問他，願不願意。】

　　褚教授死死盯著沈括，眼神急迫。

　　“教授……”沈括在褚教授的目光下心虛不已，他說，“那個，我是真的願意。沒被強迫啊。他現在打不過我的。”

　　褚教授久久地盯著沈括，一言不發。

　　沈括縮著頭不敢再和他對視。

　　良久的沉默後，褚教授長歎一聲：“算了，你既然願意，那我也不攔你。人類，會記得你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