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祂這異能有個弊端，就是只能放大，不能縮小。”靳劭苦笑，“我可能，以後，即使完全掌握了祂的身體，也只能這個樣子了。”

　　“沒事。”沈括朝著黑暗中走了幾步，然後伸出手碰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那東西一被他碰觸，就跟逃也似地縮進了黑暗更深處。

　　沈括又往裡走了走，對他說：“別動，你別怕我。”

　　還在窸窸窣窣往黑暗深處躲的巨大藤蔓僵住不動了。

　　沈括順利碰到了一根巨大的藤蔓，那冰冷的表皮摸起來有些粗糙，是完全非人的觸感。然而因為想到這是靳劭現在身體，沈括碰到的時候，手上多了一絲溫情。

　　他將臉貼了上去。

　　藤蔓猛地一抖，想要逃走，卻被沈括用力抓住了。

　　“沒什麽的，別怕。你看，沒什麽好怕。”說著，他在粗糙冰涼的藤蔓表皮上親了一下。

　　在藤蔓無法抑製的顫抖中，他溫熱的呼吸噴在木質的藤蔓上，他說：“你不用怕我，我也不會怕你。我知道是你啊，你是誰？你是靳劭，是那個用命保護我的人啊，我怕誰都可以，就是不會怕你。”

　　“而且，”沈括的臉微紅，“你知道的，我喜歡你。”

　　“可是，”靳劭用顫抖的聲音說：“我是這個樣子的。我們沒有結果的。你應該去人類那裡，找個好人一起生活，我，我不應該耽誤你了。”

　　“不，”沈括堅定地抱住了他，“我只要你。”

　　“我會找到別的辦法的。一定會有別的辦法，幫你恢復身體。”他篤定地看著黑暗中的藤蔓，“你知道我們基地的褚教授嗎？他很厲害的，等事情解決了，我去求他幫我們的忙，他一定有辦法。”

　　“啊，對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發亮，“我想起來了，褚教授有一個猜想，如果他的猜想沒有錯的話，到時候，你還是可以重新擁有人類的身體的。”

　　靳劭纏在他手上的藤蔓一緊，激動道：“什麽猜想？”

　　“關於高級精神體。”沈括說，“褚教授一直在研究母液，你還記得母液吧？就是大祭司用來造植物兵的水。褚教授研究過了，母液的化學本質只是普通的水，讓母液變得神奇的，是它在精神力方面的特質。它對精神力的敏感度很高，可以接受精神力的影響和控制。精神力測試儀就是根據這個原理研究出來的。褚教授推測，當我們的精神力達到大祭司的水平，人人都可以像大祭司一樣隨心所欲地用母液製造生命。”

　　“等以後有了高級精神體，我們可以想辦法，為你量身打造一具人類身體來容納你的精神力。這樣，你就可以以人類的方式出現了。”

　　“會，這麽簡單？”靳劭猶豫道。

　　“會的。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褚教授。褚教授的科研能力是讓整個紅河都拜服的。”沈括篤定道。

　　“嗯……好的，我相信你。”不忍心讓他失望，靳劭答應道。

　　“就這麽說定了。”沈括松開還在害羞的藤蔓，站直了身體，“你不要急，我一定會回來陪你的。”

　　“好。”靳劭的聲音裡帶了笑意，“那我送你回去。”

　　“嗯。”沈括點頭，又苦惱道：“糟了，你在眾目睽睽下把我抓走，基地現在肯定亂成一團。”

　　靳劭訕訕：“我去解釋。”

　　“你怎麽解釋？”

　　“就說，我眼饞你們的異界產物，想讓你帶幾個樹人進入異界。”

　　沈括點點頭：“這個理由不錯。不過，對於植物這邊，你打算怎麽辦？以後就一直當他們的王了嗎？”

　　靳劭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這些植物的意識大多很幼稚，就像兩三歲的小孩子，除了一些簡單的天性外，剩下的大多是對蓋亞的慕孺和尊敬，蓋亞說什麽就是什麽。現在他們把我當成了王，我說什麽都聽。我想，這些植物既然已經開了智，又有著這麽強大的能力，總不能放任不管。”

　　“他們本身對人類並沒有多大敵意，攻擊性只是天性。如果能有管束，有人告訴他們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對我們人類而言，也許會更好。”

　　“可是，褚教授說植物和人類終究會為資源打起來的。”沈括憂心忡忡。

　　“呵。”靳劭笑了，“小傻子，那要看植物的領導者到底是誰。”

　　“如果現在蓋亞還是原來的蓋亞，地球只有一個，無論地球上的東西有沒有用，蓋亞必然都想要獨佔，並且因為人類文明的存在，祂作為一個本質上也並沒有出生多久的新生智慧生命，想要學習人類的發展模式是必然的，這樣才會有資源之爭。”

　　“但是事實上，植物們本身對資源的需求，和人類對資源的需求並不一致。自古以來，植物和人類就是一種互利共生的狀態。植物的存在只會對人類有利，而人類，如果能想辦法解決食物的問題，人類和植物又能有多少紛爭呢？”

　　沈括想到了異界生物。

　　如果，如果真的只要解決食物問題就能和平共處的話，那麽，貌似也不是沒有辦法……

　　“先別想這些了。我抓你過來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紅河基地找你找瘋了。我那六個樹人都被抓了，還是先送你回去吧。”

　　“什麽？！三天三夜了？靳劭，你這個大變態！”

　　……

　　靳劭藏沈括的地方離紅河基地並不遠，很巧合，就在上次他和沈括見面的涼亭正下方兩百多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