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我感覺到的。”
有些人對外界視線的感知很敏銳,蘇可恰好就屬於這類人。一開始他隻以為是錯覺,於是借著轉頭去外套口袋裡拿糖果的機會,不著痕跡地往窗外瞄了一眼,當時還沒發現什麽異常。
但悄悄開啟絕對嗅覺後,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監視者的位置離我們很近,就在我身後這扇窗戶外的那棵大樹上,直線距離不超過15米。從味道來看,對方應該不是人類,因為我沒聞到人血味,大概率是某種暗黑生物。”
烏拉竭力控制著自己去看窗外的衝動,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它已經知道蘇可的嗅覺能力有多麽出眾,對方通過嗅覺獲知的信息,百分百是精準正確的。
所以此時,那個監視者一定就蹲守在那棵大樹上,正潛伏在黑暗中默默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我真的完全沒察覺。”烏拉「認真」地盯著桌上的廣告圖冊,得知監視者離得這麽近,它連張嘴說話都不敢了,直接用腹語和蘇可交流,“你覺得,它是衝著咱倆誰來的?”
蘇可第一反應就是衝著烏拉來的,因為自己接觸的人非常有限,烏拉每天卻會到處跑,還會出入地下黑市那種危險的地方,被盯上的概率當然大大高於自己。
可聽到烏拉說它完全沒有察覺時,蘇可那份篤定突然又動搖起來。
雖然烏拉是變形獸,屬於比較弱的暗黑生物,但烏拉在皇都東躲西藏了這麽久,反偵查能力很強,警惕性和敏感度也絕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在蘇可感知裡,那名監視者投來的目光存在感可謂非常明顯了,那麽強烈的視線,烏拉能完全沒感覺到嗎?
“我……我也不太確定它的目標是誰。”蘇可有些拿不準,遲疑道,“要不咱倆暫時分開一下,你去另一扇窗戶前幫我取個東西過來,別刻意往外看,一定要表現得正常自然。”
“沒問題。”
烏拉直起身體,拍拍翅膀飛到了另一扇窗戶前,它在窗台邊的雜物堆裡挑挑揀揀,像是奉主人之命在找什麽東西,全程表現得隨意自然,演技一級棒。
蘇可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他很清楚地感知到了,當烏拉離開的時候,那道投來的專注目光沒有絲毫變化,仍停留在這裡。
具體來說,是仍停留在自己身上。
但……不應該啊。
蘇可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近期的活動軌跡,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太子屬宮裡,作為一個打工人兢兢業業地工作,表現平平無奇,不會特別突出亮眼,也從未得罪過什麽人;就算是返回外城區的公寓,他一路也是獨來獨往。
而且警惕性一直很高,每次上樓前都用絕對嗅覺確認過周圍沒有奇怪的人尾隨自己。
自己的防范工作做得已經夠到位了,怎麽會突然冒出來個監視者呢?
此時烏拉已經銜著一份舊報紙飛回到小餐桌上,蘇可親切地摸了摸它的腦袋,兩人默契地扮演著主人和寵物的角色,隨後蘇可拿起桌上一個空玻璃杯,繞到桌子的另一邊接了杯熱水。
那道從窗外投來的目光完全沒有去理會烏拉,在蘇可移動的時候,也隨著他的走動移動起來,目標指向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蘇可:艸。
還真是衝著自己來的啊?!
蘇可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但哪怕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到底是誰要監視自己,更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
他心事重重地端著水杯坐回到位置上,烏拉像隻想討主人歡心的寵物鳥一樣,「親昵」地蹦跳上他的肩頭。
“怎麽樣?”烏拉低聲問。
“是衝著我來的。”蘇可抿了一口熱水,緩緩道,“但我完全想不出到底是誰。”
烏拉:“會不會是發現了你血族身份的人?”
作為一個從未出現過的暗黑生物種族,無論是官方的研究價值,還是地下黑市的拍賣價值,都是不可估量的,所以烏拉立刻就聯想到了這方面。
“不可能。”蘇可否認道,“我一直都很小心,在外面從未暴露過另一個形態的樣貌。”
以前他只有在捕食時,才會變化成血族的形態,但這個月他又沒有去郊區,最多就是和烏拉碰面後,拿到食物時才短暫地用血族形態進食。
烏拉想了想,又問。
“你確定監視者只有窗外樹上那一個嗎?”
蘇可用絕對嗅覺又仔仔細細搜尋了一番,確定方圓千米內可疑的陌生味道的確隻來自這一處。
“對。”
“既然是二對一,那咱們乾脆……”
烏拉往蘇可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同他低語一番。蘇可聽著聽著,原本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嘴角也溢出了一絲笑意。
“不錯的主意。”他笑著說,臉上的笑容同往常並無不同,但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寒光。
“那就大乾一票,讓那家夥看看,咱們可不是好惹的。”
——
起風了。
夜風獵獵呼嘯,吹得樹木搖晃不已,天空聚攏起厚厚的烏雲,沉甸甸地壓頂而來,遮蔽了月亮的身影。
這是風雨欲來之兆,家家戶戶都關嚴了窗戶,一些活動在夜間的昆蟲和小動物們也紛紛躲藏進各自的巢穴。被陸星時操控的那隻小肥啾並未受到影響,它依舊安靜地蟄伏在樹叢的陰影中,注視著對面房間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