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它只能隱忍,沉默,克制,蟄伏——形同臣服。
陸星時肩背挺直,目視前方,若從正面望去,男人表情堅毅肅穆,坐姿端正凌然,天生就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上位者氣場,令人心生懼意,望而卻步。
可繞到身後,才會看到那兩根羊脂般細嫩的手指,正在這具沉睡凶獸般的身軀上,如何妄為作亂。
它們隔著單薄的衣衫,一路滑過寬闊強健的後背,滑過筆直挺拔的脊梁,滑過緊實微隆的臂膀,輕松越過每條衣衫的褶皺,細細描摹著每塊肌肉的肌理,偶爾還會在關節處打幾個轉兒,帶著一種調戲般的輕慢,有恃無恐,肆意遊走。
“哇哦,路先生你的身材很不錯嘛。”
陸星時又一次聽到少年悅耳的笑音,對方帶著一種孩子氣般的天真,狀似隨意地問他:“你現實裡是幹什麽的?”
陸星時沒說話,身後的人等了幾秒,又補充道。
“我隻規定了不準移動身體,你可以隨便說話。”
這種拙劣而青澀的試探,不,也許是一種示好,讓陸星時忍不住想要發笑。
看來無論哪個種族,哪怕本性多麽狡猾狡詐,在面對自己心上人的時候,都不免陷入智商捉急的境地。
“你不是說過,不會拐彎抹角打聽我的事嗎?”陸星時語氣悠然地提醒他。
對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但我突然很感興趣怎麽辦?”
“不怎麽辦。”陸星時氣定神閑,寸步不讓,“等你行使「真心話」的權利時,我再告訴你。”
“呵,那我可舍不得。”遊移在身後的手指突然放慢了速度,少年的聲音也漸漸拉近,似乎是向他俯下了身體。
“這麽珍貴的權利,還是用在大冒險上……”少年刻意壓低聲線,故作狡猾地拉長了語調,甜軟的嗓音近在咫尺,陸星時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正輕輕噴吐在自己的耳廓上。
“才更為劃算。”
話音剛落,陸星時突然感覺肩頭一沉,對方整個壓了過來,同時耳垂處傳來一縷濕/潤的溫熱。
——對方吻上了他的耳垂。
陸星時瞳孔驟縮,那個瞬間,仿佛渾身的血流都匯聚到了這一點,耳垂燙灼得幾乎融化,他頭腦一片空白,唯有一個念頭在心中不斷翻湧——
竟然……他竟然……竟然真的敢這麽做!
哪怕懷疑過對方在尋找自己的「敏感點」,陸星時也僅僅以為手指的試探就是最終手段了,萬萬沒想到對方是動了真格。
雖然和上次一樣,這次的親吻也一觸即分,仿佛只是不經意間偶然的觸碰。
但比起禮儀性的親吻指尖,親吻耳垂的行為顯然更加曖/昧,兩者帶來的心境感受……也完全天差之別。
陸星時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人嫣紅的嘴唇是怎樣拂過他的耳側,哪怕動作輕柔宛如羽毛輕拂,也不能掩蓋住耳鬢廝磨的本質。
曖/昧繾/綣至此,就差直接表白心跡了。
「滴」的一聲,秒表計時宣告結束,一直提防著陸星時會暴起揍人的蘇可此時已退到了安全距離,暗暗吐出一口氣。
剛才他真是捏了一把冷汗,因為他也很清楚,親吻耳垂的行為的確有些逾越和出格,路先生又是個格外死板和保守的人類,連之前的口頭索吻都引得對方勃然大怒,這次怕不是能扒掉自己一層皮。
若不是這個空間有特殊「保護機制」,給蘇可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得如此大膽。
好在自己賭對了。
路先生竟然嚴格地遵守了規則,不僅沒有暴起揍人,甚至連身體都維持著一動不動。
若不是非常了解對方的秉性,蘇可大概以為對方是被親得呆住了,以至於忘了要把自己痛毆一頓。
“恭喜你完成本輪的大冒險。”
暗中謹慎保持著安全距離,蘇可表面仍是雲淡風輕的做派,他笑得散漫隨意,仿佛自己只是在玩一場隨心所欲的遊戲,完全沒有包藏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蘇可故作遺憾地聳聳肩,繼續表演著自己的劇本。
“看來這個位置也不是。”
計時已經結束,坐在牌桌前的男人本可以活動身體,但他仍是一動不動。
那雙英挺眉骨下的冷金眼眸,比之前還要幽深晦暗,完全看不透裡面隱藏的情緒。對方的目光如有重量,沉甸甸地逼壓過來,壓得蘇可幾乎維持不住嘴角從容的笑意。
但他是不會認輸的。
這是沒有硝煙的戰場,為了自己的自由,盡管如履薄冰,他仍要全力一搏。
“一場遊戲而已,”少年仰起頭,漂亮的血眸微微眯起,笑盈盈道,“你不會這就玩不起了吧,路先生?”
像是一頭驕傲而美麗的幼鹿,明明不知世事險惡,卻還要用故作老練的姿態,徒勞地掩飾著自己天真而青澀的情愫——至少在陸星時看來,就是如此。
他覺得,身為年長幾歲的「前輩」,應該提點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血族幾句。
“我勸你,”陸星時語調沉緩,一字一頓道,“不要一再挑戰我的耐心。”
不僅僅是耐心。
方才聽到對方漫不經心地說著「看來這個位置也不是」時,有那麽一瞬,陸星時真的想霍然起身,將少年猝不及防地按到牌桌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狠狠咬住對方的尖耳,狠狠欺負他教訓他,好讓這家夥明白:膽敢覬覦和調戲自己,究竟要付出怎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