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哪怕這樣看一整天都不會膩。
好想一直一直看下去。
突然,陸星時看到蘇可停下了動作,望向他的身後。陸星時一怔,他轉過頭,發現身後不知何時來了一個人,對方臉上也帶著面具,身材略顯臃腫,衣著卻十分華貴考究,一看就是出身某個古老家族的貴族子弟。
“先生,您好。”那人彬彬有禮地向陸星時打了個招呼,面具後的眼睛始終一瞬不瞬地盯著坐在陸星時身邊的蘇可,目光豔羨而熱切。
“這是您的愛寵嗎?您教養得真好,我從沒見過這麽懂事守規矩的寵物,恕我冒昧,請問它是什麽種族的?您在哪裡買到的?”
他已經注意這邊很久了,從陸星時他們走進禮廳時,這個男人就在觀察和猜測——這是兩名人類,還是像餐廳的其他顧客一樣,只是主人帶著寵物過來消遣的?
他更傾向於後者,不過拿不準到底誰才是主人——雖然衣著上可以輕易分辨出誰才是地位更高貴的那位,但也不排除有些癖好特殊的主人喜歡玩一下角色互換。
直至看到少年開始吃血食,男人才真正確定:這位果然是暗黑生物啊。同時他也很驚訝:雖然少年的容貌被面具遮住了一半,但露出的另半張臉,乃至身體的其他部分,都看不出任何暗黑生物的特征。
最奇特的是,他的言行舉止和人類也沒有太大差別,哪怕是罕見的人形變形獸,也僅僅能讓外形與人類一樣,若是想調/教得和人類舉止毫無差異,絕對不是一件易事。
“先生,您是怎麽訓練調/教它的?有什麽訣竅嗎?”男人殷切地問道,“是用的控制藥物,還是純人工手段?”
他自己曾花大力氣搞了一隻人魚,找人調/教了很久效果都不理想,忍不住就想來取取經,若是留個聯系方式更好,等對方玩膩了,轉手賣給自己也不錯。
只是還未來得及表明這層意圖,男人突然渾身一僵,他看到那名戴著黑色面具的「主人」冷冷地望向他,眼神比最凶殘的野獸還要狠厲危險,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甚至讓男人產生了一種「我已經是個死人了」的錯覺。
“滾。”陸星時陰沉地吐出一個字。
男人畢竟也是地位顯赫的貴族,自認剛才的態度也算禮貌客氣,卻被一個「滾」字就打發了,如何能服氣。只是對上眼前這人凶狠的目光,一肚子的火氣突然就被澆滅,甚至不敢理論半句,他在心裡暗罵幾句,很快悻悻地走了。
陸星時瞪著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氣得肺都要炸了,倘若今天坐在這裡的是他本體,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垃圾!竟敢膽大包天地覬覦他身邊的人,還跑來大放厥詞,說那些個亂七八糟的玩意,真是活膩了!
陸星時回過頭,看到蘇可已經停止了進食,想必也是被打擾了享受美食的興致。想到原本愉快的氣氛全被那個蠢貨給毀了,陸星時心裡的怒意就越發強烈,他發誓不會放過那個人,今晚就讓人來這裡調閱客人資料,找出對方的真實身份,狠狠給他一個難忘終生的教訓。
蘇可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其實他沒有那麽介意,一開始是沒聽懂對方在說什麽,等明白過來時,那男人已經被陸星時罵走了,連個讓他發揮的余地都沒有。
“被誤會的人是我,怎麽你反而比我更生氣。”蘇可開玩笑道,“難道你更希望我被認作主人,你是我的寵物?”
“你別往心裡去。”陸星時很怕那人的言論影響到蘇可,讓他對人類產生不好的偏見,“把暗黑生物當寵物調/教的人只是少數中的少數,剛才那人只是個眼瞎的垃圾罷了。”
“我沒放在心上。”蘇可輕松地笑了笑,“因為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會成為誰的寵物,我也不會允許自己淪落到那種境地。所以無論那些人類說什麽,我都不會在意,因為我知道——我的命運只會由我自己來掌握,任何人都別想擺布我。”
少年說出這番話時,由衷的自信和從容讓他顯得格外迷人和有魅力,陸星時看得目不轉睛,甚至隱約明白了:為何自己的視線越來越難以從這人身上移開。
因為對方有著一顆永不屈服的靈魂。
這是最吸引強者的特質,也是最能獲得強者尊重的品質,哪怕是自己,也不得不為之折服,並由衷的讚歎和欣賞。
“你從未想過向強者尋求庇護嗎?”陸星時忍不住問出了他很介意的那個問題,“比如你昨天提到過的,那個叫洛的惡魔?”
“沒有。”蘇可驚訝於對方的好記性,“我和洛先生只是普通好友,偶爾見面而已。”
“那你完全沒有考慮過,在皇都為自己找個靠山嗎?”陸星時又問。
“沒有。”蘇可說,“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陸星時頓了一下,他當然不能說,是因為有點耿耿於懷當初蘇可為什麽堅決回絕了自己的庇護邀請:“呃,只是有些好奇。”
“別人好奇也就罷了,你怎麽也會好奇呢?”蘇可笑了笑,“你不也和我一樣的嗎?”
陸星時:“?”
“你不是說你一直獨自生活,連個能互通的名字同伴都沒有嗎?”因為這是得到過懲戒之鞭論證的事,所以蘇可深信不疑,“你的處境那麽艱難,都沒想過尋求庇護,不就是和我一樣,不願受製於人,覺得自由自在才比較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