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那條路要經過礦區,”杜佑朗皺了皺眉,是真的有些擔心,“現在又快到了下工的時間……”
下工後,就意味著礦井下的工人們會回到地面上。礦區的情況和基地大樓這邊可不同,那邊的勞工大部分都是流放犯,明面上受監察所的管轄,可暗中早就形成了一套弱肉強食的野蠻體系,養蠱養出了不少窮凶極惡的狂徒。
蘇可也曾是流放犯中的一員,如今卻破格提拔到了基地大樓,還免除了苦役,杜佑朗怕那些人嫉妒蘇可的好運,故意找他的麻煩。
“哦。”蘇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杜佑朗,“那又怎麽樣?”
少年勾唇淺笑的樣子帶著一股邪邪的痞氣,從未見過少年這樣一面,杜佑朗微微一怔,突然地,想起了一件事。
他記得六個月前,礦區那邊似乎是發生過一件很轟動的大事。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在傳,那個月新來的一批流放犯中,有個來自皇都的極品小美人,膚白貌美,身嬌體軟,瞧著就是個嬌生貴養出來的小少爺。這種不知世事的小可憐,來這種吃人不吐骨的野蠻之地,可想而知會有怎樣的下場,礦區那群饑/渴得眼冒綠光的禽獸,都興奮得發了狂。
人是上午到的,結果當天下午,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就發生了。
那位「嬌滴滴」的美少年一拳就乾碎了礦區惡霸頭頭的半條胳膊,他一邊用腳碾壓著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一邊輕松地抹去飛濺到臉上的血沫,甚至還舔了舔沾血的手指,在骨頭碎裂的可怕聲響中,少年微笑著環顧四周。
“還有誰想試試?”他眼眸彎彎,笑得又純真又無辜,“我,隨時奉陪哦。”
驚耳駭目,礦區轟動,一戰成名。
這些傳言,杜佑朗當初也就隨便一聽,根本沒往心裡去,但現在回想……蘇可不就是六個月前來的嗎?莫非那個打遍礦區無敵手,無可置疑地榮登新一任礦區「惡霸大頭目」,走到哪兒都是前呼後擁,人氣高得礦區史上空前絕後的頭號狠角色,就是蘇可??
不,不用莫非了,六個月前來自皇都的美少年,除了他還會有誰啊!
為自己的後知後覺而汗顏,杜佑朗狠狠咽了下口水,衝已經朝門外走去的蘇可僵硬地揮了揮手。
“那……路上小心。”
嗯,那些得罪過蘇可的礦區惡霸們,可千萬小心別碰見蘇可了。
——
穿過基地大樓一層的安檢口,蘇可推開關得嚴嚴實實的基地大門,迎面而來的就是獵獵風雪。
血族是冷血種族,蘇可不怎麽怕冷,但這裡的風很烈,拍在臉上和被刀片刮一樣,很疼很難受。蘇可用厚厚的大圍巾裹好臉,又戴好帽子,渾身上下都防護到位了,才邁步走入風雪中。
其實基地大樓旁邊就是宿舍樓,普通勞工都住在那裡,而流放犯們,也有專門的集體宿舍樓,大家工作的地點和住宿的地方都隔得不遠。
畢竟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在戶外哪怕多待一秒,都是很遭罪的。
但蘇可還是申請了一個單間,住在距離基地大樓較遠的一個小雪屋裡。那是以前基地大樓還未建好時,建築工人們臨時居住的小雪屋。
如今早已閑置,裡面的配套設施都很全,正適合蘇可這種有自己的小秘密,不適合與別人合住集體宿舍的人。
蘇可頂著風雪,一開始還慢吞吞地走,等離開了基地大樓的監控范圍後,他就開始奔跑起來。
雪原茫茫,一望無際。天地一色,宏大壯美。蘇可小小的身影在雪地上跑著跳著,像是一隻灰色的小雪兔在蹦蹦跳跳,他不時開心地鞠起一捧雪拋向空中,仰頭看著紛揚的雪片融入呼嘯的寒風中;又或者捏一堆小雪球,對著沿途的耐寒灌木嗖嗖發射。
若是打中了,就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開心地翻幾個跟頭,笑得沒心沒肺。
在爬上一個高坡後,蘇可熟練地從一個小土坑裡翻出一塊結實的樹皮,大小正像是一個雪地滑板。他跳上這塊「雪地滑板」,蹬足一滑,整個人就朝著雪坡下飛快地俯衝過去。
“哦呼——”
速度伴隨激情,這是蘇可每天最喜歡的時光,只要一點點的快樂,就可以幸福一整天。
「滑板」在身後掀起一層層雪浪,蘇可張開雙臂,愜意地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像在乘風飛翔。
他就是這樣的人。
無論是否身處囚籠,無論手腳是否帶著鐐銬,無論發生了什麽經歷了什麽,他的心永遠是自由的。
灑脫,樂觀,自由,快樂,這些鐫刻在靈魂裡的東西,永遠都不會改變。
滑下雪坡,遠遠就能看到雪原裡的那棟小屋子了。
蘇可當初搬進這座小雪屋時,已經做好了長期居住的準備,所以將小屋好好修繕了一番,還在屋外修築了一圈小圍欄。他甚至還圈養了一窩雪耗子,這是極寒星上少數能存活的動物之一,蘇可養來當儲備糧的,雪耗子個個都毛絨絨,蘇可除了填飽肚子還可以擼雪團子,每天都美滋滋。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那些可愛的小雪團,蘇可心情大好,他加快了速度,腳下一個精彩的漂移,越過幾叢雪地灌木,穩穩地停靠在坡底。
將那塊「雪地滑板」重新埋到雪坑裡,蘇可繼續往家走。他突然腳步一頓,抽動了幾下鼻子,猛地望向自己的小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