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們別說了……”
眾人立刻噤聲,小心翼翼地望向他們的老大——謝樂仍盯著已經沒了人影的門口,面色陰鷙。
在蘇可來之前,他才是整個礦區最受尊崇的人,畢竟他是礦區主花了大價錢挖來的,否則誰會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偏遠荒星工作!誰想才短短幾個月,一個流放犯都快踩到他頭上了,別說那個礦區少主杜少爺,謝樂總覺得,最近礦區主對自己都不如從前那樣恭敬和熱情了。
“不過是運氣好點罷了……”他朝著蘇可的工位狠狠呸了一口,一個身份低賤的流放犯而已,有什麽資格和自己比?
“哼,咱們走著瞧!”
——
雖然杜少爺豪氣地說要好好慶祝,但極寒星這種地方根本沒什麽正經的娛樂場所,連個好點的飯館都沒有,最後大家只能聚在基地大樓的飯堂裡,杜佑朗叫了他家的私人廚子過來,專門給大家燒幾個好菜,酒也管夠,熱熱鬧鬧坐了好幾桌。
今天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雪天,窗外寒風呼嘯,雪花夾雜著冰雹劈裡啪啦地砸在加厚的窗戶玻璃上,視野所及,全是白茫茫地一片。
這就是極寒星的日常,這裡氣候惡劣,千裡雪原,原本是個沒有人煙的荒星,後來發現地下埋藏著豐富的礦產,才開始有淘金者入駐。
這顆星球是皇族的產業,入駐的礦區主和皇族是合作關系,一方出地一方出力,賺取的利潤按比例分配。因為這裡的環境太過艱苦,招募來的勞工非常有限。
所以皇族不時會將一些犯人流放到這裡,讓他們下礦區服苦役,四個月前,蘇可就曾是這批人中的一份子。
原本蘇可沒打算太扎眼,他又不是不能吃苦,礦區那點工作也不會累著他,當個默默無聞的礦區流放犯他沒有任何意見,不過……他實在受不了礦區下的那股味兒。
礦區下面通風條件很差,動用的人力也很多,一群五大三粗渾身臭汗的男人在狹窄的礦道裡一待就是一整天,那個酸爽味兒,真的絕了。
為了自己的鼻子著想,蘇可只能略施手段,「不經意間」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嗅覺特長,很快就得到了礦區主的重視。
流放犯是皇族派遣過來的,極寒星上也有專門管理這些犯人的機構,叫監察所。按照規矩,所有流放犯必須下礦區服滿苦役五年,才被允許調崗。
但這裡天高皇帝遠,礦區主又財大氣粗,迅速打點好了監察所上下。
於是蘇可「順理成章」地被調離了礦區,來到了礦區基地大樓的分揀部,享受與那些招募來的普通勞工一樣的待遇,一直工作至今。
“小蘇,你在發什麽呆?”有人在旁邊坐下,將滿滿一杯果汁推到蘇可手邊,笑著說,“知道你不喝酒,來嘗嘗這個,新鮮的冰橙汁,味道非常不錯哦。”
鮮榨果汁雖然算不上稀奇,但在極寒星這種物資匱乏的地方,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奢侈,蘇可看了那人一眼,收下了這份好意。
“謝謝杜少。”蘇可抿了一口酸甜的橙汁,笑著點點頭,“的確很好喝。”
不過杜佑朗看得出來,蘇可只是在客套,大概是不願駁自己面子才這麽說的,這位大少爺撓了撓頭,有些訕訕道。
“你別和我這麽見外,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實話我又不會生氣……當然,咱們這兒是沒法和皇都比,但你若是想要什麽,或是喜歡什麽,盡管和我說,我都可以委托別人采購回來,唔,無非是多等半年的事。”
“沒有和你見外。”蘇可對這位心思單純的大少爺並不反感,對方直言不諱的樣子,總會讓他想起烏拉先生,兩者都是心直口快的類型,“橙汁的確很好喝,不過我今天已經吃得很飽了,有點喝不動而已。”
他倆又聊了些別的話題,瞧著外面的風雪小了些,蘇可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時間,慢悠悠地站起身。
“我去趟洗手間。”他對杜佑朗說。
蘇可很快離開了飯堂,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不過他並沒有進入洗手間,而是中途拐入了樓梯間,然後陡然加速,在空蕩蕩地樓梯間裡朝上一路狂奔。
這棟基地大樓高達十層,大部分樓層都是工作區,最頂層是礦區的總指揮中心,出入都需要指紋密碼,警戒度還是蠻高的。
但蘇可並不需要進入這個指揮中心,他只是想爬到頂層的樓梯間而已,然後……蹭個網。
極寒星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對外通訊是很困難的,整個基地大樓只有頂層配備有大功率的通訊星鏈,想要和外界聯絡。
無論是上網還是打電話,都必須在通訊星鏈的覆蓋范圍內才會有信號。
蘇可很快爬到了頂層的樓梯間,他先用絕對嗅覺確認了一下沒有人靠近,隨後放松地坐到台階上,從兜裡掏出一部手機。
這不是蘇可原本的手機,因為他是以犯人的身份來到這裡的,身上不能攜帶任何通訊設備。
當初蘇可和陸星時在主殿大廳對峙,在他說出「我選擇流放」後,那個人像是凝固了一般,許久許久沒有說話。當那人重新開口,確認了蘇可不會改變主意後,就立刻叫來衛兵,將他直接關押進了地牢。
蘇可在地牢裡被關了整整一周,這期間,邱名他們來探望過他幾次,通過和朋友們的交談,蘇可才知道自己被關押的消息已經在屬宮裡傳開,而自己被關押的原因,是觸怒了太子殿下,犯了「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