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氣。
氣得不行的蘇可決定,自己走時不能悄悄走,一定要讓洛先生幫他留張字條,好好把陸星時罵一頓,要讓陸星時知道自己已經醒來了。
而且自己是被他氣跑逼走的,否則那家夥估計還不知道他錯在哪兒呢。
還有,一定要說清楚讓陸星時別再來找他,讓他抓緊時間養好病,別再把自己搞得慘兮兮的……這傻子還說什麽「我會看顧好你的身體」,他先管好他自己吧!我的事才不用你來操心。
在心裡把陸星時吐槽了一通,並決定明天在留言條裡連本帶利罵回來,蘇可心裡終於舒坦點了。
他的意識放松地在身體裡攤平,心裡卻依舊不太安穩。也許是距離行動的時間越來越近,自己有點焦慮吧。蘇可想。
但有什麽好焦慮的呢?洛先生辦事一向靠譜,就像他所說,自己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蘇可乾脆不管了,他沉下意識,努力讓自己的心境變得平靜,融入到寂靜的夜晚中。
他幾乎要成功了,臨近半夜的時候,蘇可迷迷糊糊地差一點要睡過去,突然感覺握著他的那隻手驟然一緊。
下一秒那隻手就松開了,那個人痛苦地捂住頭,呼吸聲開始急促,並很快變成了痛苦的呻/吟。
蘇可心裡咯噔一下,瞬間就清醒了:這是陸星時的精神力反噬又開始了。
這一個月裡,他已經親耳聽到陸星時犯病好幾次了,每次都要持續至少半小時。
如果陸星時意識尚存,他會努力控制自己的行為;但如果他痛苦到神志不清,就會有自殘行為,每次都鬧得像凶案現場一樣,蘇可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好在這次陸星時似乎是有意識的,蘇可聽到他努力抑製著喉嚨裡的悶哼聲,那人撐著身體坐起來時,居然還順手幫蘇可擺正了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剛才陸星時突然抽回手時,不小心把蘇可的胳膊給碰歪了。
蘇可:大哥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有強迫症呢!你先趕緊顧自己啊!
蘇可急得意識在身體裡又開始上躥下跳,他聽到陸星時氣喘籲籲地挪到床邊,伸手撐在床頭櫃上摸索著什麽。
哦對,這次有藥!蘇可迅速反應過來。有小葉給的那瓶安神果!快!快去吃!
正這麽想著,只聽「嘩啦」一聲,床頭櫃上的東西被掃倒了一大片,稀裡嘩啦掉了一地,那瓶安神果骨碌碌在地上滾了幾圈,滾到了房間的角落裡。
更要命的是,蘇可聽到重重一聲悶響,陸星時居然也摔到了地上,那人甚至都沒掙扎一下,瞬間就沒了聲息。
蘇可:??
怎、怎麽了這是?怎麽沒動靜了?是疼暈過去了嗎?還是撞到頭死過去了?
蘇可瞬間就慌了,雖然他剛才還在心裡大罵陸星時,但還不至於到對方死在自己面前還能無動於衷的地步。他著急地想確認情況,可惜除了能聽到一點輕微的呼吸聲,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而且他聞到,陸星時身上的血味也有點變化,人類健康時的血味和生命垂危時的血味是不同的,這種變化以前還從未在陸星時身上出現過,蘇可直覺要糟,他的意識躁動得更厲害了,恨不得現在就能衝過去把人晃醒。
陸星時!你趕緊醒醒!快去吃藥!陸星時!陸星時!
“陸星時!!”
房間裡突然響起一聲大喊,蘇可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隨即渾身一僵。
等等。
自己這是……醒來了?
他震驚地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手指的抓握,又轉了轉自己的頭,動了動自己的腿,發現所有動作都流暢自如,他真的可以掌控自己的身體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蘇可很茫然。
明明之前怎麽努力都沒能徹底醒來,為什麽這次突然就能動了?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蘇可迅速跳下床,一個箭步撿起掉落在房間角落的那瓶安神果,又迅速跑到陸星時身邊,把臥倒在地的人扶起來,查看他的狀態。
“陸星時?陸星時!”
男人雙目緊閉,呼吸微弱,臉色蒼白如紙。他額頭滿是冷汗,似乎是疼暈過去了,身體還在本能地痙攣顫抖著,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蘇可連忙把瓶中的安神果拿出兩顆,想讓陸星時先吃下去,可惜男人牙關緊咬,根本沒法撬開他的嘴。眼看對方的臉色越來越差,蘇可心一橫,猛地給陸星時腹部來了一拳。
陸星時被打得悶哼一聲,胃部的不適讓他乾嘔了一下,蘇可抓緊時機把兩枚安神果塞進他嘴裡。
兩枚藍色的小果實入口即化,但起效沒那麽快,陸星時依然雙目緊閉,疼得渾身痙攣,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蘇可也不知道該怎麽照顧這種類型的病人,只能做點基本的人文關懷,把人從冰冰涼的地上拖起來,扶著他重新躺回到床上。
怕對方又瞎折騰摔下床,蘇可特意把人往床中央推,自己坐到他身邊擋著他。期間蘇可又試探著喊了陸星時幾聲,均未得到應答,他估計這人又神志不清了,連呼吸的力氣都很微弱,仿佛是苟延殘喘一般。
蘇可用紙巾擦了擦陸星時額頭的冷汗,抽空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三年不見,這個人和記憶裡的印象倒是變化不大,可能是身體虛弱的緣故,他的氣場不如從前那樣凌冽強勢,閉目虛弱地躺在那裡,瞧著甚至有點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