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該怎麽辦?”尤金問。
寧墨燃:“他本來要去哪?”
“伽馬星。”
這顆星球寧墨燃倒是知道,雖然同樣位於邊緣星系,倒是比遠征軍駐地的情況要好很多。
“你處理好其他後續,我送他去伽馬星。”
尤金聳聳肩:“隨你便,還有,星艦中的這首曲子我沒在聯邦其他地方找到,你如果想知道它的名字,最好問一下和我們同乘的這位小朋友。”
寧墨燃今年27歲,駐守荊棘玫瑰前線15年,尤金比他還要大兩歲,和他們比起來,今年剛20的荀音的確是個小朋友。
這就意味著必須要和荀音打交道,寧墨燃猶豫了一下,點頭。
他伸手在臉和脖子的接縫處摸了摸,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生物面具,在手裡一揉,上面的光學迷彩褪去,變成一個銀色的球。
見他想給自己再換一張臉,尤金道:“別怪我不提醒你,求人幫忙最好還是坦誠一點。”
寧墨燃想了想,把面具放回星艦駕駛艙的一個儲物格。
“這才對嘛。”尤金吹了個口哨,冒充荀音給真正的星艦駕駛員發消息。
來自輝煌人生的小夥子正迷茫地和其他旅客擠在一起,圍觀星港上方的大洞。
先是被警察扣下來調查,然後親眼目睹自己的雇主一飛衝天、航炮打導彈、還發表了一番轟轟烈烈的告別宣言,最後遭受了一波美顏暴擊。
小夥子心中充斥著無數疑問——我是誰?我在哪?我來這裡究竟是做什麽的?
如果剛剛上天的那個是我的雇主,那他開走了我的星艦,我開什麽?
難道要我左腳踩右腳上天麽?
尤金發來的消息解救了這個處於人生迷茫階段的小夥子。
他道:不好意思,其實你是我的煙霧彈,我還委托了其他星艦送我去伽馬星,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你繼續駕駛伽利略號把星艦上的物資送去伽馬星,該給的費用我會一分不少地給你結清。
署名:荀音。
小夥子明白過來,他愉快地回了句知道了,登上3號星港。
一直到星艦出發,小夥子還感歎著,是誰說花瓶漂亮但無腦的,人家明明是美貌與智慧並重,這不是騙過了整個海藍星的人麽?
如果荀音知道他的感歎,說不定會笑死,因為他連自己都騙過了!
……
說是要和荀音打交道,但真正見面已經是半天之後的事了。
這期間寧墨燃駕駛星艦跨越了海藍星系,將航向調整到位於蟲洞上的躍遷點。
他讓星艦進入自動巡航模式,打開駕駛艙與生活艙之間的屏蔽門,走了出去。
船艙之中的音樂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一首新的,黑發黑眼的青年和之前一樣窩在舷窗旁邊的座椅上,連姿勢都沒怎麽變。
寧墨燃腳步頓了一下,他從小就在前線生活,隨星艦一起漂流像家常便飯一樣,但是偶爾聽說聯邦內部有人會對舷窗外漆黑深邃的宇宙產生恐懼,遠古的人類把這叫做深海恐懼症,而現在則叫做遠航恐懼。
荀音有著刺青的半張臉挨在椅背,襯得他露在外面的半張臉顯得更小,柔軟的黑發落在雪白的面頰上,看不出之前懟人時那副囂張的樣子。
寧墨燃走到他身邊,輕輕拉上了舷窗外的一層隔離窗,令外面的宇宙變得霧蒙蒙的,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散射的各種電磁亂流在窗戶上扭曲成斑斕的影子。
他又從旁邊的儲物櫃取出一條毯子,披在荀音身上,低頭平靜地看了一眼。
很少有人願意離開繁榮和平的聯邦中心,去往邊緣星系。
尤金說,他被人拋棄了——和自己一樣。
腳步聲離開。
荀音意識沉浸在綠江系統裡學習,到目前為止已經學習了一百多個小時的中級音律,總算被蘇荇評價為“初窺門徑”。
他留了一分意識在外面,評價道:【這個駕駛員技術很好,人也不錯。】
【而且他長得超帥!】系統迫不及待道:【我給他打9.9分,缺0.1分因為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宿主更帥!】
荀音:【……謝謝。】
系統:【不謝,我可太喜歡他的藍眼睛了,有句話怎麽說的?封印著火焰的冰山。】
荀音有點興趣了,他從椅子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到米白色的毯子上印了一朵黑色玫瑰,笑了下,把毯子疊好。
他想了想先前腳步的方向,去了餐廳。
星艦的餐廳很大,但廚具十分有限,寬闊的空間被幾個大型冰櫃佔滿。
寧墨燃正打開冰櫃,取出一管營養劑。
冰櫃裡一格一格放著滿滿的營養劑,荀音看見這玩意兒就胃疼,眾所周知明星要控制飲食,就算到了星際時代也一樣,荀音自己雖然不吃這些,但有時候參加活動,免不了入鄉隨俗。
都已經退休了還要吃營養劑,他自己都原諒不了自己。
“有菜麽?”
寧墨燃早就注意到他的到來:“沒有。”
“那肉呢?”
荀音不等他回答,自己動手翻找了起來,“欸我記得讓輝煌人生準備了一些食材,高級獸肉什麽的。”
“嘶嘶。”他手腕上傳來奇怪的聲音,從袖子下遊走出一條銀黑相間的毒蛇,三角形蛇頭對準一個關著的冰櫃。